2009年12月22日 星期二

1221_鑽冰

科考隊員們皆陸續進展各自的調查工作,而我也不例外,來站上那麼多天,終於拆封了採樣工具紙箱,整備好今日所需的各項器材,準備再次前往碼頭附近的冰面,進行海洋生物樣品的蒐集。

在這裏進行野外調查,除了要有同伴外,群隊中至少也要有一台對講機,這兩項條件具備後,才能夠至冰面作業。今日我們隊上的機械師陳遠榮,開著一部二戰時期,俄國製的履帶裝甲運兵車,協助大家載運器材。回憶前幾天,從內陸隊出發地回程時,經過俄國的進步站,看過站區外頭放了許多同型的車種,沒想到今天會坐上這種古董級的戰車,前去進行採樣,還沒上車心裏便覺得很刺激。

運兵車裏頭其實空間窄小,高度又低,後方有個方型的小門,要用鑽的方式進入車箱,左右相對的二排座椅共可乘坐8名人員。大家把實驗的器材及工具置入後,塞滿了2/3的空間,我們一行5個人,在履帶車行進間,像是粽子裏的肉餡,被擠的快喘不過氣來,僅僅10分鐘的車程,感覺有1世紀那麼的久。

到達目的後,大家有如螞蟻出洞般紛紛的逃了出來,外頭太陽高照,涼風徐徐吹來,令人神清氣爽。碼頭附近的冰面上,總是有幾隻可愛的小海豹,不怕生懶洋洋的曬太陽。一接近海豹,牠們會抬起頭來,高高的著你,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極為可愛。今天特意接近海豹,仔細的觀察一下,發現海豹的眼睛其實是泛紅色的,尾鰭則是由兩隻腳進化而成蹼狀,更有趣的是,兩片蹼之中還夾了根小尾巴。海豹在冰面移動的方式,是用蠕動的方式緩緩前往,相當笨重,但模樣相當逗趣。

我們當中,有個人是研究冰心的,一下到冰面,他便開始組裝起冰鑽時,我和駕駛陳遠榮在一邊協助,主要原因他的冰心一旦取出後,我便有個現成的冰洞可以釣魚。以前只打過沉積物岩心,冰心還是第一次嘗試,冰其實比想像的還要難施工,雖然它只是水結成的,沒想到用鋼製的鑽頭,仍然鑽不太進去。第一隻冰心搞了約1個鐘頭才完成,他們用特殊的捲尺放入冰洞,來測定海冰厚度,結果居然有1米7這麼厚。

上午協助他們鑽了兩個冰洞,我一直擔心的事居然發生了,冰洞裏滿佈著泥狀的細冰,小鉛塊在洞裏頭居然沉不了,只好趴在冰洞邊,一直把冰屑給挖出來。手放到冰泥中,挖不到半分鐘,便僵住了,敢緊換隻手再接續著挖,過了兩分鐘後終於小細冰也被挖乾淨,看到到乾淨的海水後。雖然兩手從一開始的刺痛,到後來凍的沒有感覺,但此刻心裏是真比較安心了。

下午真正的可以開始釣魚,但釣了二個多小時,始終沒有魚訊。隊裏一個做光照度測定,叫小威的隊友需要幫忙,把我喊了過去。約二十分鐘後,回來釣魚的位置一拉起魚竿,居然給釣上了一隻紅海星,嚇了我一大跳。今天在這裏的釣獲量,不是很理想,共計才四隻小魚,比昨晚6~8點,和隊友們測試性質,亂試一通所釣獲的6隻還要少,還是要去請教一下老隊員,在海冰裏釣魚的技巧了。

1221_菲爾德斯半島(Fildes Peninsula)

菲爾德斯半島(Fildes Peninsula)位於喬治王島的西南部,也是長城站的所在地。菲爾德斯半島東臨馬克斯威爾海峽 (Maxwell Bay),西瀕德雷克海峽 (Drake Passage) ,南方與納爾森島隔著菲爾德斯海峽,北接科林斯冰原(Collins Glacier) 。中國,智利,俄羅斯,鳥拉圭,德國及阿根廷這五個國家分別在半島上設立考察工作站。此次我的研究及採樣範圍將會是在菲爾德斯半島地區,菲爾德斯半島也是南極大陸中氣候最暖,最溼的地區之一。全年雲量大,溼度高,降雨多,暴風雪天氣多,自踏上南極大陸至今,我己經歷過二次暴風雪襲撃的經驗,由此可見此地環境及氣候之險峻。溫度變化的特點是瞬間變化大,幾個小時的溫度變化範圍可逹攝氏十餘度,所以我們在做生物或標本採集時,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天氣的變化,以避免危險。而站上的天氣預報更是每日必看必聽的功課。

日後我在島上進行的實驗工作包括海洋天然物分析,標本館藏及冷凍基因庫。目前我也鎖定了五個採樣點,分別為長城海灣 (Great wall Gay),阿德利海灣(Ardley Cove),岩石灣(Rocky Cove),諾瑪灣(Norma Cove)及科林斯港(Collins Harbour)。除了做好份內的研究及採樣工作之外,我也將會協助其他的科學考察隊員進行他們的研究。由於南極地區環境極為險惡,每一次的徒步考察或者是出艇作業都具有高度危險性,每位研究人員不單單只是做個人的研究,更重要的是互相幫助,發揮團隊工作的精神將艱難的任務達成。

今天晚上的會議中,站長將全體工作人員分成七個班(後勤1-3班, 工程1-2班和研究1-2班) ,每一個班在站上都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研究一班屬於陸上研究,其研究包括植被碳儲量之研究,生態環境監測,地衣群落的調查等。我被分派到研究二班,主司南極地區海洋生物的研究。除此之外,我也必須申請登入企鵝島的許可,在許可證拿到之後,我也將會協助其他科考隊員在企鵝島上的研究。另外,站上也將不定期安排與其他國家的考察工作站參訪行程,這也將有助於國際學術研究及知識的交流。

1213_長城站

來到喬治王島上的長城站,雖然這個站不大,但是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對於站上的設施儀器也不熟悉,所以我決定去深入探訪一下站上的一些設施,也能儘早適應南極生活。

長城站上有一個宿舍樓,這個建築可以容納50名渡夏的科考隊員和15名越冬的科考隊員。而我們的餐廳也設在這裡,這個食堂對於遠離家鄉的科考隊員是非常重要的,不但要負責餵飽每位隊員,而且也要兼顧到營養均衡,更重要的是每道菜都要逹到大眾化且富含家鄉的味道,餐廳內所有食品皆免費取用。我們的每一餐葷菜都是主角且供應充足,美中不足的是新鮮蔬菜及水果非常有限,最主要也是因為儲藏不便的關係。不過在這樣艱困的環境中,我們還能享有不愁吃不愁住的生活,我己經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垃圾分類在長城站中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尤其在目前全球環保主義高漲的情況下,站上可燃及不可燃物的標示非常明顯,並設有廢電池及過期藥品的處理箱,他們也在我們入住長城站的第一天就要求我們一定要遵守規定。宿舍區內也設有一個簡易的郵局,在這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在這裡寄POST CARD回台灣。

在站內有一個食品儲存室,所有的食物都是由雪龍號運送補給的,主要是運補肉類、米食及乾糧等。但是蔬菜及水果則是由智利空運或海運新鮮運送的,聽廚師講一公斤的蔬菜運送費是100美元,所以對於科考人員的營養需求,他們也真的不遺餘力花重金供應到底。

正對著宿舍區的一棟藍色建築(活動中心)是我們平常娛樂的地方,裡面有健身房、三溫暖、卡拉OK、桌球桌、撞球桌、羽毛球場及一個影音劇院。這些設施對於長年在極地努力工作的科考人員是鍛錬身體及消除壓力的好地方,而且他們也常常邀請其他臨近的韓國或智利的考察隊員切磋球技,增進國民外交及國際交流的機會。

長城站上設有一個小型的實驗室,大部份的實驗前處理工作會在這裡進行,然後再將樣品送回大陸做進一步的研究。他們目前也在籌備另一個大型的實驗室。預計會在明年完工,屆時也會有一些較大型的儀器會經由陸運或海運送達,這些研究設備對於南極區各項分析研究,將會有更進一步的幫助。站上也設有一套污水處理系統,主要是為了保護南極區的生態環境,所有的生活污水會經由這套污水處理系統降解並消毒之後才排入大海,而且實驗用的廢液也會經統一回收後再運回中國處理。

另外在長城站上有一個大型的機械工作室,所有進行工程的機械都置放於此,如大型怪手、雪地運輸車、雪地摩托車、 剷雪車及橡皮艇等,這個工作室也是長城站內工程建設的要地。

12月17日_極地逃生

今天是內陸隊待在中山站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啓程前往昆崙站以及格羅夫山。昨天深夜約11點要就寢時,李院生副領隊及安先生仍然沒回來,可能在做最後的準備吧,因為這一趟上山,就要2個月後才會回來,因此把握住最後的整裝時間,充份的再補給些物資。

在工作量上、站裏和船上其實差不多,因為缷貨任務的關係,因此大家都一樣的忙碌。7點半吃完早餐回到寢室,心想又快有人來下命令,可能一會兒又要忙了,果真隊上的小熊小隊長走了進來,說走走,快點到外頭去,我們要去搬油管了。

穿好雪地衣下樓,看著大夥們都已經準備好,在生活棟前集結。出發前,原以為是在站區附近搬油管,之後才知道,原來是要在站區前方的雪地裏,拉一種直徑2.5英吋的粗管子,一直從站裏延伸到雪龍船上,要輸送柴油進站。

2.5in的黑油管每一段長約200米,置放在碼頭旁的巨石堆上,約有上百根吧,這裏好像是長期置放這些黑油管的地方。黑色長油管很沉重,20多個人抬著這麼長的粗管子,走在巨石堆及雪地上,真像在舞龍。當然抬油管也不是那麼好玩的,在大石頭上的油管,某些小段都會被深厚的積雪給掩埋,要把它們給挖出來可不是那麼簡單。而且走在落差極大,凹凸不平的巨石堆裏,其實也是挺危險的。

今早搞油管,其實天候狀況不是很好,風速介於 8~12m/s ,攝氐氣溫-2.2度,偶而還會飄些小雪,但是最糟的狀況是,我居然沒有拿墨鏡。昨天一整天,在站區裏工作,都沒載墨鏡,因為站區上的雪都融的都差不多啦,土地黃沙片片。今天一走到雪地裏,心馬上恾了起來,雪地裏白茫茫的一片,極為刺眼,肉眼直視很容易導致雪盲症。接近11點時,站長助理阿耀開著那台四驅的SUV,載了些飲料過來給大家喝,我跑過去跟阿耀說,能否載我回去站區一下,要拿個墨鏡,眼睛很不舒服,感覺就像快瞎了一樣。

回程的路上,路況頗差,近全新的SUV在混雜著冰雪的黃泥地裏,猶如一隻靈活的大青蛙,不斷的跳動著往站區裏挺進。回到生活棟後,我馬上往203寢室走,一走進室內,整個人傻住了,因為整個室內變的很暗。上樓回到寢至要拿墨鏡時,放在走道內紙箱子中的物品,已經完全看不見。緊張的我擔心阿耀在樓下等太久,在箱子裏胡亂的摸了一兩分鐘仍沒找著,於是趕緊下樓。一樓梯口在掃地的打掃員,說阿耀猜想我眼睛有問題,請我就不用再去幫忙了,叫我在室內休息一會兒。回寢室後把燈及門給全關了,小房成了間暗室,隔了約15分鐘,眼睛情況才漸漸的好轉,可感覺到室內的門縫裏露出隱約的光影,開燈後,在門外的紙箱內也順利的找到了墨鏡。

中午過後,大家又要去搞油管,因為今天一定要把長達3~4公里的管路接通,讓船上的油料順利的輸送至站上。一行人集結好後便又再度住雪地裏走,站裏留了包括我在內的幾名隊員,在廚房裏幫忙包餃子。

他們包餃子通常是有節慶或歡慶的時候在吃的,尤其是過年時一定要吃餃子,然而今天是特殊的情況,包的餃子也不是今晚要吃的。明天內陸隊就要出發,我們包了大約有1000個餃子,算是給他們送行的禮物。包的餃子不會開口笑便算是好餃子,但是在場看到好多不同外形的水餃,有新疆餃,山西餃,蒙古餃,河北餃等。我們的大廚忙完了廚事後,也走了過來,跟著我們一起包。大廚很厲害,在場每種外型的餃子,他都能模仿出來,而且粒粒皆美麗,是一位多才多藝的廚師。

我包的餃子是屬於河南省的包法,因為學生時代暑假打工時,曾經在一家外省藉伯伯開的小吃店打工,當時他的牛肉麵生意超好,每到中午收攤休息後,就跟著學包餃子,因此練就出包餃子的好手法。今天剛好也是有一個河南人,但我很驚訝他包法,怎麼跟我的不太一樣呢,我問他我的是河南式的包法吧,他回答我這種手法是河南餃子沒錯,但是光河南就有好幾種包法。光從餃子形,就能區別出這種餃型大概是那個省份的人所做的,水餃這種飲食文化還真的很有趣。

晚餐真的連一粒水餃也沒吃到,全部沒留一些,都送冷涷啦,包的半死却連一粒也沒吃到,大廚他還真的是無私,全部秉公處理。晚餐時、飯廳裏人還真不少,因為站區內可以打電話及上網,所以很多船員都花了40~50分鐘,徒步走來這裏。因此僅能容納50名的中山小飯廳,突然顯的擁塞且格外熱鬧。

餐後便留在寢室內,開始寫我的日誌,7點左右陳遠榮走了進來,他問我要不要去釣魚。他看到有位船員在冰裂縫釣了約半桶的魚。我當然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說好,沒5分鐘後,我們便準備好了釣魚的材料及工具。

接下來不到1小的時段裏,我居然即將面臨一個天崩地裂、生離死別的重要時刻。

7點10分,我們兩人要出發前,向站長及站上的報務台通報了一聲,並借了個小無線電,拿好東西,並在到廚房要了點生肉當餌後,立刻興奮往雪地外出發。我們估計走到那個可以釣魚的冰裂隙要花25~30分鐘吧。在途中我們聽到了雪龍無線電台與站上的相互通話,內容是前面大冰縫已裂開將近有一米寬,車輛機具已無法通行,行人僅能勉強通過。船上與岸上達成了協議,要求兩方人馬,不能隨意的通過大裂縫橋。

7點20分,我們到達了冰面,走了約5分鐘,後頭來了一輛沙灘車,原來是搞航天飛行器的小謝,他要到大冰裂縫前端,去檢查今天下午所鋪設好的油管,有沒有漏油現象,因此我們兩個人坐了趟順風車。

7點25分左右,到達了小冰裂縫橋,我們下了車,沿著小冰縫走到早上那位船員釣魚的位置,鈎上了餌準備開始釣魚。我們還有一組備用釣具,問了小謝看他要不要試一試,他說還有任務因此要先離開了,繼續去前方的大冰裂縫橋檢查油管,並要我們小心,隨時注意安全。

7點35分冰洞的小孔上,小碎冰太多了,我們的鉛塊不夠重,陳遠榮拿了桿子,攪和了冰洞裏頭表層的小碎冰,然後線便開始可以往下沉。他估計,水深約有30米左右,我也試了一下,但是我的釣線組還是沉不下去,於是我又沿著冰裂往上走了一小段,離遠榮約有20公尺遠。

7點40分,我的魚線終於順利的開始往下沉,遠榮說他感到有魚訊了,我們兩個人都很高興。他拉起了釣線,大笨魚追到了水表面,遠榮高興的叫著。我也感覺到我的魚線終於沉到底了。

7點42分,天空還很亮,感覺就像我們那裏冬天的3點半左右吧。我聽到很奇怪的聲音,很低沉,同時很有震撼力的氣爆聲。我抬頭一看,一座雙峰型小冰山外頭的一座大冰山,如鬼魅般的正在緩緩的轉,它是那麼樣的巨大,離我們的距離約有2~3公里遠。那座大冰山我估計可能比我們館裏後山的那座龜山還要大上三倍(露出的部份),我趕緊叫遠榮別釣了,來我這裏看冰山奇觀。

7點43分,遠榮看呆了,說這真是壯觀啊,當時他還問我有沒有相機,快拍。那麼遙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冰山在翻動的沉悶氣音,場面真的是驚天動地。

7點44分,我感覺不對勁了,因為不僅我們面前的這條裂隙在錯動,身旁的浮冰,及我們所站的這塊冰面居然開始搖晃了起來,那時我想大難臨頭了。遠榮想的情況更糟,他說雪龍號不是在那附近嗎?搞不好已經受波及或遭殃了。就在這時,無線話機的傳來雪龍對中山站的呼叫,想必是船上也被冰山翻倒的震波所擾動。中山、中山,雪龍呼叫,目前有一座巨大的冰山,在翻動、在坍塌,請所有人員馬上離開冰面,馬上離開冰面。

我咧,離開冰面,如何離開冰面,好像海嘯就要來了,要跑都快來不及了。(我在第二線,小謝的小四輪機車在大冰裂縫橋的第一線,我們都要挫賽了)。這時遠榮還要去收釣線,我們眼前的這個冰縫是開的越來越寬闊。我說別在收線,也別拿任何東西了,我們快點逃命吧。

7點45分,我們真的不知道要向那裏跑,左側一公里遠有個巨石堆,右側100公尺是我們下車時的那個小裂縫橋。頓時之間,冰面整個在嚴重在搖動,放眼望去有的冰縫有的在閉,有的則合,此時此刻、用山崩地裂來形容絶對合適。我心裏在暗駡,心想為了幾隻標本,今日怎麼啦,小命都快不保了,眼角泛出了淚水,心想小孩都還小,今日我命休矣。這時看的小謝的小四輪機車飛奔的衝了過來,叫我們快跑,思續很雜亂,他真的是小謝嗎?還是幻覺,已為他再也回不來了,我邊跑邊叫遠榮過來,往小冰裂縫橋方向跑,大家一起驅車逃命。

7點46分,我邊揮手邊跑的,飛奔到冰面的臨時道路時,遠榮還去拿了一捲釣線回來,跟在我後頭一直衝,當下我真想開口罵他,他連滾帶爬的,跌了好幾回。
上車之後,我很懷疑我們能否安全的開回站上,因為機車剛過小冰橋後,我們上車前,橋面上的木頭都開始往冰縫下掉,冰縫間距更大了。沿路上的小冰山都開始的在錯動,反正不管了,我叫小謝油門加足了,開啓全部馬力,全速往站裏衝刺。

在極度顛簸的小四輪車上,站裏一直呼叫著小謝(以為小謝在第一線的情況不樂觀),小謝的話機快沒電了,只收的到,功率無法將訊號發射出去。遠榮用身上的話機跟站裏的報務台通報,說我們三個人都在小四輪上,目前在小冰裂縫木橋上,正趕往站裏。

回程的路程,大冰面分離開來的路段,我們兩人便跳下車,等車安全通過了,坐上車再繼續逃命,遇到冰面凸合而起的,則不停的快速往前跳衝過。眼看已快到達站區,沉重的心的才漸漸如釋重負。

到站區前的最後一塊有水的冰面附近,地上的海水位,不斷的在上升湧動,但心想至少上岸了,踏上了黃泥地,萬分慶幸,也覺的從來不曾那麼踏實的踩在地面上,更不太相信自己及兩位伙伴居然能死裏逃生。

之前一直聽說冰裂縫很可怕,沒想到遇到了這次來此缷貨,規模最大的一次冰山崩塌事件。這種感覺像死神就在你身邊,腎上線素快速的分泌。同樣的經歷,在之前的恆春大地震那一回也是類似,當時、我和學弟在第一時間想逃出去,却被水族中心,南側的大型鐡網門所困,上次晚上只嚇了約2分鐘,這一次在時間上、視覺上,聽覺上及震撼力上,都比上次地震還要可怕上100倍。

我們回去後,站上的所有人都安心了,同時也告知全隊,不可在接近冰面,否則嚴懲(最近這個季節是化冰期間)。我跟遠榮告訴了隊友,剛才所遇到的驚險經歷,他們都說第一次來南極,就遇到了這麼難得,萬中選一的慘遇,比很多隊員都還要“幸運”。我想用“幸運”這個字眼很恰當,慢一點的話,落下了海冰之中,可能大家就看不到這些內容了,真是死裏逃生啊。心中至今仍讚嘆著,這美麗又暗藏危機四伏的極地世界。

12月13日_賊鷗

應該是老天的眷顧,已連續三日外頭都是炎陽高照的好天氣,雪地裏若刮起風雪,那做起事來,可就麻煩許多。下著大風雪不僅低溫難耐,能見度太低,雪地車與直昇機都無法工作,這種情況工作便會完全停擺,還好到目前我們的卸貨工
作都還很順利。

早上我和小熊被調派到後甲板平台去幫直昇機加油,約定上工的時間約在8點。對加油工作已經很有經驗的我,直接跟小熊說,不用那麼準時到後甲板,聽到直昇機的聲音,再緩緩的走過去即可,因為有好幾次的經驗,都是我們先到在那裏
等待直昇機的機械師。

現在這一架卡32直昇機,是一部全新的直昇飛機,可是她的啟動及停止時間都超長。通常駕駛員坐上飛機之後,東摸西摸的,按下啟動器熱機,使葉片旋轉,到起飛離開甲板,至少都要花半個小時。進行吊貨作業的加油過程中,這部新飛
機從降落至下次起飛的時間,一定都會超過1個小時,隊員都在笑說,一頭母豬生十二隻小豬也用不著這麼久。

我和小熊到那裏時,卡32正好要降落下來,只是覺得她今天特別怪,都停機快十五多分鐘了,怎麼螺旋槳一直都還在轉,探個頭過去看,原來飛機不是來加油的,而是運回了一堆的雜貨過來,要我們幾個人幫忙卸貨。在猶如超級颶風的旋轉葉片下,來回跑了好幾趟,把貨給全部給移到了機庫後,機械師說沒事了,要我們回去,說是飛機在中山站剛加滿了油,先休息兩個小時,之後再回來機庫幫忙。

我提議隊上另外三名隊員,離下次飛機加油的時間還很長,不如我們先下去雪地裏,幫忙大夥們搬些雜貨算了。一下到雪地,猶如離隊的小企鵝回到家,雖然在雪地搬重物,幹粗活是挺累人的,但是工作的氣氛好,大家不分你我,齊心協力把貨物上網兜,休息時間則躺在雪地裏談天說笑,是一件極為愉快的事。

大約9點半左右,從站裏開來了一輛雪地車,停在船側旁等候載運鋼筋。雪地車的到來說明了兩件事,第一、我們搬貨上網兜的日子差不多也快被這種重機械車所取代,第二、船目前已完全的穿越冰裂縫,離岸上或中山站不遠了。從雪地車
下來的,還有我們中山站胡站長助理阿耀,他的臉也同樣被太陽曬的黑巴巴,在這裏的隊員幾乎走出戶外,臉就註定要變黑。

今天所搬的貨物,同樣是食品,因此也會有“散落件”。在搬運時看到了幾箱“南極力波黑啤酒”,原來這牌子的鋁罐瓶也有黑啤,但是很不幸的在搬運過程裏,黑啤酒紙箱全部皆無破損,因此也沒有“散落件”,看來我和這南極黑啤酒只有
一面之緣而已啊。

下午沒交辦什麼任務,隊上的汪大立,手裏一直握著無線電話機,要我們在寢室裏等候,若有什麼新任務,便會叫大家一起衝下去支援,不過連看了兩部影片都沒什麼事情。室友小熊在待命時間裏,一直不斷的跑進跑出,因為整個下午沒什麼任務,我也很疑惑小熊到底在忙些什麼。

大約4點半時,小熊匆匆的走了進來,要小陸到隔壁寢室去幫個忙。我和小陸手裏都各自拿著筆電,小熊說需要幫忙,雖沒叫我,我怎能不去看看。走到了隔壁寢室,我嚇了一跳,能力隊裏頭一位叫蛤蟆兄的隊員及小熊,兩人四隻手按住了
一隻大賊鷗,小熊要小陸過去幫忙按住賊鷗,因為他需要抽一點賊鷗的血液,來進行冷凍保存。此時我才明白,小熊他整個下午不在寢室休息,是低調的去捉了一隻無辜的賊鷗回來作實驗。

吃晚飯時,大家都知道了小熊逮住一隻賊鷗的事,餐廳裏都在談論賊鷗,好像這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一件重大新聞。這隻賊鷗也怪可憐的,為了貪吃幾塊肥肉被捉,還挨了針,想必牠往後不會再輕易的接近人類了吧。

1209_雪地工作

昨夜約22時,都沒有再聽見破冰的聲音,原本以為破冰完成了,後來到23時,船又開始動了起來,這才曉得,原來是輪機人員進行機械保養,停機1小時進行引擎的檢修。

船到中山站的冰面上,已過了三天,但物資下卸的進度幾乎沒有什麼進展,主因限於天候及海冰條件不佳,沒辦法如期展開卸貨。今早、船上吊出了一步雪地摩托車,前去看查冰情,好像在船首前方發現一條很大的冰裂縫,因此在雪龍船還未能超過那條危險裂線之前,是無法使用雪地車來拖運貨物的。

今早的天候條件超好,萬里晴空,是一個下卸物資的好日子。早餐時間,汪大立副隊長告知各位隊員,8點半在中間甲板集合。大夥們8點時便開始著裝,防曬乳、護唇膏、墨鏡、手套及洋蔥帽給他全部拿來武裝打扮一番,就怕給外頭的大
太陽給曬傷。

船上不知何時已用了大吊車,置放了兩個冷涷貨櫃,以及一堆乙炔鋼瓶隨意的丟放在船邊的雪地上。我們早上的工作,首先就是將鋼瓶給放到兜網裏頭,等直昇機過來載運,其次是將冷涷櫃裏的蔬菜及肉品搬出來,同樣的給放到兜網,等待吊運。以上物資都是站上非常缺乏的,急需首批運抵。

協助貨物吊運的是澳洲的小直昇機,吊重限制約900公斤。我們首次放置肉品時,因為經驗不足,一次放了太多的貨物,結果直昇機偵測到兜網裏的貨品太重,還重新調整了一次貨物的重量。一回生二回熟,做了幾次之後,貨物的重量推估,及堆疊的技巧便越來越順手,裝填好幾個兜網的貨物後,在直昇機還未抵達之前,都可以休息好一陣子。

在一大片無邊無際的雪地工作,是非常難得的經驗,身旁不時飛來一堆大賊鷗想過來偷吃貨物,怎麼驅趕也拿牠們沒辦法,可說是非常的“賊”啊。偶而也會有一群阿得利企鵝,呆呆的走過來,伸頭探腦的看我們在幹什麼,然後又若無其事
的走開。阿得利企鵝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的動物塑膠製品的假眼睛,淡藍色的眼珠子,像極了小玻璃珠子。牠們肚子的羽毛白的發亮,圓滾滾的,除了可貯存脂肪來保暖外,企鵝的肚子也是在雪地行走的另類工具,用法類似雪車的滑板,使用腳蹼來推進,非常的逗趣。

下午的工作也是和上午雷同,不過花了很多時間,在等直昇機。老外除了注重上下班時間,三餐也是不能因工作而少吃一餐的,所以囉,駕駛員吃頓飯,可完全沒考慮我們在雪地裏苦苦等待的心情啊。

兩個貨物櫃的冷凍食品約下午3點全部運送完畢,之後再裝運氧氣桶,因為氧氣不能和乙炔一起運送,聽說會有爆炸的危險。除此之外,船上仍有一些散貨要先送至站上,同樣也是一起裝運,使用直昇機運過去。

工作到6點多時,開始飄雪,原本計畫要輪兩班作業,來下卸物資,無線電傳來船上氣象局預告有一個低壓接近,故卸貨作業便因天候不佳的理由而改變。工作了一整天,覺得沒有雪地車來協助拖運,單靠人力及直昇機的運補,效率似乎太
差。期待船能再更接近站上,並使用雪地車來協助卸貨,以利完成整個的中山站卸貨預期進度。

1209_出發至南極

昨天接到領隊的通知,於今天早上5點出發至智利空軍基地準備搭乘飛機至南極喬治王島(KING GERGE ISLAND) ,在準備好所有的行李之後,我們便搭車出發至智利空軍基地,這次26梯次的隊員中也包括了一名澳洲籍的衛星天線工程師,我也和他聊到了此次到南極的目的。他主要的工作是維護建立在長城站中的雷達衛星工程,這些雷達衛星可探測超過數百公里遠的範圍,可有效幫助南極地區的地球科學及氣象學的研究。

當車子抵達智利空軍基地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架架不知名的戰鬥機及直升機,我們車子則停留在一個大型的飛機維修庫旁。 遠處停著一架巨型的運輸機正是要搭載我們至南極的交通工具−─美國大力神空中運輸機(The Lockheed C-130 Hercules) 。Hercules,不禁使我想起在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故事,Hercules克服了任何險惡的挑戰,在逆境中不畏艱險,為民除害造福,而且他在十二年中完成了十二項英勇偉績。在現代語中Hercules一詞已經成為了「大力士」的同義詞,這也或許是美國空軍當初設計這架飛機的理念。The Lockheed C-130 Hercules具有四個渦輪螺旋槳能夠起落在非常險惡的飛機跑道上,並協助貨物運輸、科學研究支援、天氣偵察、空中加油和海運巡邏等重要任務。

一直是飛機fan的我,對飛機的熱愛由來已久,當我登上這架飛機時,感覺很緊張也很興奮,這個零距離接觸C-130 Hercules的夢想,恐怕是我一生中難得的經驗。在起飛前,飛機駕駛員也為我們講解飛行時應注意的安全事項。其實C-130 Hercules的起飛和一般的民航機並無兩樣,只是螺旋槳的聲音震耳欲聾,而它的降落時間非常短,且降落時的反衝擊力非常大。由於它不需要太長的飛機跑道,所以C-130 Hercules對於南極地區的惡劣環境來說是非常適合的機種。我們大概飛行了三個小時就抵達了南極喬治王島。一下飛機,眼前的冰原雪地,深深的震撼了我。一直以來只有在電視或者是電影中看到的南極洲,現在正活生生的呈現在我的面前,莫名的感動,眼角不禁濕潤了起來。冷不防的一陣強勁的寒風將我從夢境中拉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南極到了。

1207_彭塔Punta Areana

在智利聖地牙哥,大陸方面的工作夥伴也和我們會合了,帶來了極地裝備給我們,大陸方面提供的極地裝備非常專業化,例如羽絨衣、雪套、登山鞋、手套、防風帽、雪鏡、太陽眼鏡等多逹數十種裝備。由於南極大陸一直是人們心目中流滿神秘感的冰原雪國,那裡無人居住,四處荒野,而且據統計曾經在冬季測量到的最低溫為-88°C,南極內陸的平均氣溫多在-40°C以下,極地環境之嚴酷不難想像,也難怪裝備需要如此專業化。

當我在機場等待登機時,巧遇一群來自台灣的遊客,他們是要飛往Punta Areana轉機,與他們閒聊的過程中,才知道他們參加了南極探險之旅,一個人團費約55萬台幣,且整個旅程約十五天,現在正值智利的盛夏,正逢南極的觀光季節,大概可以持續要一月底或二月初。每年從台灣到南極觀光的遊客不到兩百人。

大約經過4個小時的飛行,終於到了南極洲的門口-Punta Areana,距離南極約2000公里。Punta Areana位於智利最南端,是從南美進入南極的唯一入口,在西班牙語裡,Punta指的就是頂端的意思,也是智利最南端的港口。Punta Areana在巴拿馬運河尚未開通前,是大西洋到太平洋的必經之地,扼守著黃金水道麥哲倫海峽,但是現在昔日的繁榮都己經找不到了,只剩下一個小城鎮,街邊仍可以看到頗具設計感的現代建築,主要的過客是像我們這樣去南極的人。

當飛機降落在Punta Areana機場,不料剛下飛機立刻感到溫度的變化,很難想像當我們在聖地牙哥穿的可是單衣薄褲。凛冽的寒風立刻吹得全身冰涼,盛夏中的Punta reana猶如入冬,果然是離南極最近的城市,真冷!

1202_聖地牙哥

聖地牙哥(Santiago).

美國洛山磯不到兩天的休息後,我們前往智利的首都聖地牙哥(Santiago). 中途停留在秘魯的首都利馬(Lima)後再轉機經過另外幾個小時的機程,整個行程大約需要一天的時間。一個經過24小時才抵達的地方,它應該算是目的地、轉運站還是中途休息站而已?大概已經沒有人搞得清楚了。當我們到逹聖地牙哥時,大陸方面也貼心的安排了張先生來接機,張先生主要是負責南極科學考察後勤補給的工作,而且在智利的住宿及交通方面都要仰賴張先生的幫忙。但是,由於飛機誤點的關係,讓前來接機的張先生苦等了一個多小時,心裡真有說不出來的抱歉。

在張先生的帶領下,我們在車上欣賞著沿途城市風貌,其實智利被喻為世界的盡頭,因為地形狹長蜿蜒,就好像是別在南美洲左邊的蕾絲帶,而聖地牙哥則為南美第四大城,當我們的車子緩緩的進入了聖地牙哥的downtown,這個城市給我的感覺是非常現代化的都市,寧靜卻具生氣,一入眼簾的是各種引人入勝且富歐洲色彩的建築矗立在城市中,很多都是西班牙殖民時期所留下來的古老建築,不論是市區,街道或市場都非常整潔。在期間張先生也談到智利這幾年的經濟發展就像是美洲豹及亞洲的四小龍一樣的快。可惜我們這次的旅程行程過於緊湊,無暇走到智利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張先生也提到後天我們就要搭智利國內線飛機從Santiago飛往彭塔(Puta Areana),在這段旅程中,中途會有二個轉機點,所以要到智利最南端還需要再花上一整天的時間,想要這裡我不禁感到好累,以前常羨慕那些Jet-setter,經過這次密集式的飛行之旅,真的是徹徹底底改觀了,It is really a kind of torture。

當我們抵達飯店時,因為我們早到了飯店,沒有辦法立即check in,如果想要馬上check in,需要再額外付費,當時我們已累得發慌,其實不能說搭機不累,那種疲累是介於半癱瘓狀態,只想找個地方平躺下來,讓血管、筋骨、肌肉等能夠攤平,再也不要動了,所以我們也就多付了差額。順帶一提,其實這個城市的消費水準明顯比美國洛杉磯低,但住宿費用卻比洛杉磯的住宿費用貴一倍,我不禁想也許這是他們對待外國人的特別價格!

家興第一篇_1129

於11月29日上午11時36分我搭乘高鐵前往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然後搭乘華航班機飛往美國加州洛杉機,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終於從台灣抵達美國洛杉機。美國加州南部的洛杉磯市(City of Los Angeles 天使之城)是加州最大的城市,是全美僅次於紐約的第二大都會區,也是西海岸最閃亮的國際巨星。對我來說,如果說洛杉磯市有任何的特色,那就是「車」!綿密的高速公路網交織在這片從海洋到白雪靄靄的山峰之間,幅員橫跨數千哩之廣。發達的公路系統也成了天使之城最大的特色之一。有人說南加州的文明是建設在車和公路上的,車和公路一直是洛杉磯最常見的景像之一。

我下蹋的這個旅館Holiday Inn離機場僅一英里的距離,下了飛機我即坐上飯店提供的shuttle bus來到Holiday Inn,當晚我們就在這家飯店裡用餐。這家Holiday Inn裡只有一間餐廳,在餐廳的外面掛了一個板子寫著 Happy hour,老闆說現在的時段每種餐點都有特別的折扣,我點了一份義大利脆餅和啤酒大約花了600元台幣,覺得消費水準大概和英國差不多。餐廳的老闆是墨西哥人,說了一口非常流利的英文和西班牙語,非常和善且好客,喜歡和顧客互動聊天,我們也就順勢聊了起來了。老闆說他己經住在洛杉機28年,我們聊了很多有關於異國文化及洛杉磯的歷史原由。他說早在西元1769 年,西班牙裔在尋找Port of Montery時進入洛杉磯,並將他們橫越的河命名為女王般的天使之河。12 年後,12 個西班牙裔家庭在此定居;經過了幾年,他們將此地命名為天使之城。而且在19 世紀時洛杉磯原本是墨西哥加利福尼亞省的首府,直到西元1847年墨西哥戰役之後,墨西哥將洛杉磯割讓給美國,從此成為美國屬地。除了聊歷史之外,他也教了我幾句西班牙語並介紹洛杉磯幾個好玩的景點,如好萊塢(Hollywood)的日落大道及環球影城等。提到洛杉磯,第一印象應該不外乎耳熟能詳的好萊塢(Hollywood) ,這當然要拜美國電影工業在洛杉磯迅速蓬勃發展所賜,原本好萊塢不過是洛杉磯其中一區的名稱,現在卻成了娛樂界的代名詞,所有來自各地想要一圓明星夢的青年男女們也不約而同的湧入Hollywood,同時也讓這個城市廣納各地人種,可謂民族大熔爐。

晚餐之後,告別了好客的墨西哥老闆,回到房間,大概是由於時差的關係,我倒頭就睡了。當我醒來時,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天,依我的經驗, 半天的時差可能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復原.

12月6日_即將抵達中山站

凌晨3點才有睡意,感覺海上的湧浪又變大了,船也些微的在晃動。窗外陰沉沉的,與前兩天清晨三四點便浮現大太陽的好天氣不一樣,趴在船舷往外看,船似乎停止了下了,?~到站了嗎?我心裏在想。這時才回想起,好像今早會施放海洋物理的錨錠浮標,看來船已航行到作業點位了。我無神的發著呆,映入眼簾的是那海面上的白頭浪,心想這幾天即將展開卸貨作業,不知天候狀況是否會影響整個的作業流程。

7點起床,小陸仍然還賴在床上,小熊手上仍舊抱著電腦在看影片,因此可斷定他整晚又失眠了。我們三個人一起下餐廳用餐時,恰巧遇到胡站長,他說昨夜領導們又開會,將進站人員的順序調整了一下,因此,我們隊裏人員的進站順序又
有了些小變動,等一會兒在請小隊長另行通知各位。其實大家早已預料到每件事情的不確定性,因為在中山站的卸貨作業開展之前,任何規劃都是存在變因的。

8點半之後,雪龍船距中山站相隔不到20公里,船也正式的遭遇到一大片冰面,此時船正開始要“真正的”破冰挺進,去幹大冰。之前雪龍在海上面對的儘儘是浮於水面的海冰,行進時,充其量是只將那些大冰塊給推開。真正的破冰是直接
將船開到冰面上,用蠻力去開鑿出一條航道來。此時站在駕駛台觀看“雪龍破冰”,會覺得船彷彿長出了輪子,像是在冰面上開大車似的,一股冰上行舟的雄偉及彪悍感猶然心生。

海冰的阻力很大,即使像雪龍這種兩萬噸的破冰船,被設計出的破冰能力,也僅能撞破厚度約1米的冰面。破冰行駛每次走約100公尺後,船便無法再前進,此時船要在後退個300~400公尺,再度加足馬力,使用極快的船速,採用她的大瑯
頭將冰面給擊破。每當船撞擊到新的冰面時,猶如發生了7級的大地震(不對~感覺比921地震還強烈),不過震個一兩回後,也就習以為常了。

雪龍船的船槳葉面角度是可變化的,船軸的旋轉則是單一方向,改變船前進或後退,船軸不用完全停止,或進行煞車,藉由變換船葉面的角度,便可控制前後進退的方向及力道,這也是此艘破冰船的特點。

由於今日,許多隊員都即將上站,因此上午整個迴廊走道裏,大家全都在搬運貨物,或將貨物箱做最後的整理及打包。9點左右我也開始打包行裏,並將一些根本用不到的東西(例如手電筒,現在這個季節根本沒有黑夜),給集中到一個紙箱
子,暫時擱放在船上的貯藏室。

中午12:30第一班次的直昇機即將飛往中山站,我們隊上約15名的隊員,不斷的從儲藏室及冷凍櫃,把要運抵中山站的散裝貨物給搬至停機坪。今日上午雖然是陰天,沒出大太陽,但中午過後天氣漸漸好轉,船外冰面亮的刺眼,冷風也不
斷地咻咻的吹襲著,於是我早準備好了本人出海必備的法寶“恆春洋蔥帽”,給他俗氣的戴上。

洋蔥帽在屏東恆春地區,可說是蔥農耕作時必戴的一種帽子,它也算是咱們恆春地區的地方特色,蔥農們幾乎人手一頂。之前一些外國友人在海生館實習結束離台前,買洋蔥帽來送他們可說是最佳的禮品,因為,相同領域的我們,幾乎都會從事出海作業,所以當老美們看到這種特殊遮陽帽,都非常的喜歡,直問我上那兒買的。洋蔥帽它除了可防曬、抗風外,更可阻擋這極區恐怖的紫外線,來傷害我的“面皮”,它在今天也出盡了風頭(每個人都搶著要拍照),唉,看它第一次這麼的受歡迎,早知道,就應該在長城站時,把它給秀出來的。

我的洋蔥帽曾經陪我到過小硫球、綠島、東沙、南沙,這次的南極之行,免不了的,我又再次將它偷偷的給帶了過來。心想它之前已經去過那麼多地方,都沒跟我計較而罷工,應該不會埋怨這一次,我大老遠的將它給帶過來極地出差吧。

下午3點,隊友們又再次相互的呼喚,去停機坪協助搬運貨物。今天船上內陸隊的多數科考人員,以及能力建設隊的工作人員全都下站了。另外,我們中山隊的胡站長和15名越冬隊員也下站了,在那裏幫忙直昇機運抵物資的接運,本隊的
另一半人力則留在船上幫忙貨物的集結及上機。我想現在中山站一定是人滿為患,最多能容納60名人員的餐廳如何供餐?安置隊員就寢的地方在那?等等都是大問題。因此,我們會再等個兩至三天,將物資全部下貨完畢,內陸隊也整裝
好往山上出發後,我們這一批渡夏人員才會進站。

12月2日_蓋記念郵戳

昨天夜裏歌唱比賽的狂歡情緒太過於激昂,回到寢室裏,剛才的樂聲仿佛還在耳邊共嗚,真有餘音繞樑的感受。或許腦海裏仍受到幾首動人情歌的悸動,夜半裏歌曲的節奏仍然在心中迴盪著,腦中思緒極為混亂,思家人、念過去、想未來,於是徹夜未眠。

清晨6點半,我準時到達操場,外頭的大雪紛飛,場地中僅有三至四位隊員仍在做運動。我走到場地後才發現,剛降積雪其實極為滑膩,隨時有滑倒的可能性,我謹慎的選了一個沒雪的小區域,在原地小跑步。住在307的陳遠榮同志也在這
個操場的某處角落,他剛做完運動,蹲在地板上玩雪,然後我也跟著他一起玩,最後我們在甲板上,居然握起了雪球打起雪仗。白雪極為綿密,色澤潔白無暇,我知道這是世界上最乾淨地域所降下的雪,拿起來吃了一下,嗯,口感確實極為細緻,是難得一求的天降雪,只可惜帶不回去給大家分享。

早飯過後回到寢室,想睡覺的欲望極為強烈,往床上一趴、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累癱在被子裏。小陸說中山隊8點半時要開個會,我說好,我會設定的鬧鐘,準時下去的,於是,就這樣我安安穩穩的睡了約一個小時。

會議開始時,我發現好幾位隊員也是精神不濟、打著哈欠,可能昨夜裏也都失眠了吧,無力的上眼皮,好像有萬斤重。胡隊長說:雪龍船已接近中山站不遠,卸貨規劃已經正式展開,隊員們要打起精神,像在長城站一樣,順利的完成工作。接著安排了一些隊員下站的先後梯次,以及卸貨期間每位隊員的任務編組。

科考人員雖然考察的重點是擺在專業領域的研究上,不過在船上卸貨期間的工作分配,可說是不分你我,大家一起齊心合力的相互協助。記得有位老隊員跟我提過,以前極地考察的條件更為艱辛,任務更為繁瑣。在物料及人員條件有限的情況下,那管你是教授還是主任,大家一樣挑水泥、幹粗活,但現在這種屬於基礎勞動的工作,已增設能力建設隊來執行,減輕多數科考人員去幹粗活的機會。

回到寢室,小熊仍然平躺在床上,兩眼有神的望著我,他問我會議中有沒有什麼重大的決議,我說其實也沒什沒事。小熊脊椎受了傷,站長也因此沒分派什麼工作給他做。我問小熊說,孫醫生不是跟你說過,今早你可以站起來了嗎?我還在等孫醫生過來看我呢,小熊這樣回答著。又隔了一分鐘,他好像忍不住想站起來試試看,請我及小陸兩個人,扶著他先試著坐起來,我們倆人小心的扶住了他,結果不僅坐的很穩固,脊椎似乎也不怎麼痛了。小熊恢復的情況,比我們所預料的更快,病情好轉,代表著我們告別了看護工的生活,另外、孫醫生也不用在跑上跑下的來看小熊了。

下午南極大學又開了二堂課,一堂介紹雪龍船上的氣象預測,另一堂則是介紹將於格羅夫山進行的植物苞粉研究調查。船上有專屬的氣象預報室,氣象預測對於雪龍船在冰區裏走航,以及,船隻穿越西風帶,能有效的導引船隻動向,避開危險海域,以及低壓氣旋,使行駛更為安全及具有效率。第二堂課講述的內容大概如下。苞粉是植物生殖繁衍的傳遞器官,它的外表具有特殊化學性物質,能抵抗酸鹼,此特殊構造使它們能在自然環境中,長久的留存下來。億萬年前的古代植物,在每個地質年代中,均會存有該年代的古植物苞粉,因此藉由判定沈積岩石層中的古植物苞粉,便可知道該岩層中的年代,進而去進行一些古氣候的研究。

晚餐後,我們在寢室裏聊天,小熊雖能走路,但是大多的時間仍然以躺在床板上休息為主。小熊他突然說“我想要尿尿”,我當下的反應直接說,我去幫你拿尿盆(反射動作),他說現在我可以自已走去尿尿了,不用再拿尿盆了,我開玩笑的說,你讓我再幫你拿一次嗎,就最後一次吧,小陸在一旁笑的挺樂的。小熊有點惱羞的說,好~好~,他奶奶的,你們已後躺在床上想尿尿都不用下床,僅管叫我一聲,我會拿好尿盆伺候你們兩位的。

晚上7點至9點,開放兩個小時的時間,讓船上的隊員蓋記念郵戳。沒想到對岸人士對蒐集紀念郵戳,是非常感興趣的。我拿出我們館內的紀念章之後,大要爭先恐後的,直要向我借紀念章去蓋。目前我從館內帶過來的信封,已經分別蓋了
雪龍船、長城站及中山站等三種紀念章,完成了3/4的工作了,抵達中山站時,會開放崑崙站的記念章,到時便可以完成所有信封的蓋章作業。

2009年12月16日 星期三

11月29日_看護

昨夜8點,船鐘又撥快了一個小時。現在和台灣的時差8小時。

同樣類以昨夜的翻版,小熊和小陸兩個人在夜裏依然很有精神。我則坐在書桌前翻著圖書館借來的書,小陸不知道去那裏拿了一個隨身碟回來,正高興的將資料拷貝至他的電腦裏。我問小陸鹿鼎記這麼快就看完了嗎,他回答說,最喜歡的一個章節又回味了一次,現在去借了神雕俠侶的電視連續劇回來看,我又問說,你前兩天不是剛看完神雕俠侶的小說嗎。小說跟電視劇是不一樣的,小陸這樣的回答我。

時間還不到午夜12點,我便精神不濟,熄了桌燈,上床睡覺去。小陸及小熊兩個人,分別仍在看著電視劇影集及電影,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入睡的。睡著前的最後記憶是,蓋著那一條標價400元的羊毛被,覺得身子太悶熱,但是腳將被子踢開,又覺得太冷,於是就在小床板上,翻來覆去、一下過冷,一會兒又太熱的不舒服中漸漸入睡。

清晨6:20被叫醒,下床一看,小陸仍然在看著神雕俠侶的電視劇,又再一次整夜沒睡,若再繼續保持下去,他日夜顛倒的作息,回到國內剛好負負得正,都不用再調整任何的時差,即可作習正常的回到工作崗位。

走到室外,天氣依舊陰沉沉的,沒有下雪,寒氣澈骨,冰冷的鐵甲板上居然出現一片一片的小水漬,空氣裏顯的相當潮濕。跑步時、我儘量的放慢步伐,因為我深怕一不小心便會滑倒,跌下有1.5米落差之深的走道裏。剛跑完一圈時,看到了胡站長戴了頂繡有CHINARE的深藍色小帽,跑進了小操場中,一開始還不太相信自已的眼睛,因為看到他居然也理了個大光頭。隊上截至目前,大概有8成都已經是光頭了,不曉得自已那一天也會淪為光頭一族的成員。

跑完二十圈後,我走到小操場中央,持續做著低耗能的扭腳及甩手運動。一旁的人有的在跳繩,有的打起國術,或使出獅吼功,低沉的吶喊著。小熊跑完看著人家在玩跳繩,一時技癢,居然拿起一旁之前船在固定貨物用的麻繩,也跟著人家玩起跳繩來。不過他的動作挺滑稽的,活像個卡通中的唐老鴨,逗的大家都在笑。

吃完早餐回到寢室,小熊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病厭厭的說著自已的腰給扭傷了,請我8:10至二餐廳,跟胡站長說今天的例行性晨間會議,他人有點不舒服,要請個假。我準時的走到二餐廳,發現裏頭除了打掃的伙房人員,什麼人也沒有。

走出餐廳門外時,遇到正要走進來開會的站長助理阿耀,我跟他講小熊的情況,他有點擔心,問我要不要先請醫生過去看看,我說好,我上樓去請隊上的朱醫生去看看(ps:朱醫生在長城站,腳扭傷,現在拿著拐杖,走動不方便,三餐飯菜要別人打上去給他)。阿耀想了想回我說,不好,你去請孫醫生來看好了。好巧不巧,今天剛好輪到孫醫生幫廚,他正拿了拖把及水桶走進二餐廳。阿耀走過去跟孫醫生講了一下小熊事件的原委,於是我們一伙人便走上去315室來看小熊。

孫醫生一看,即刻知道是脊椎受了點傷,而不是什麼腰痛,他輕輕摸了小熊一下,小熊疼的哇哇大叫,淚都流了下來。孫醫生把我們剛才給小熊貼的麝香壯骨膏布,快速的給撕了下來,唉~,又是一聲慘叫。孫醫生說船上沒X光機,但初步看來是脊椎韌帶拉傷,一個星期內都不能亂動。他熱心的一會兒拿了些氣霧劑,往傷處噴以減少疼痛,一會兒又拿了個尿盆給我,沒隔多久便又會走進來看看。孫醫生熱心的態度,讓我在之前對他只是個愛理光人家頭毛哥兒們的刻板印象,產生了180度的大改觀。

就這樣一整天,拿尿盆,餵喝水,拿東西給他吃,一直都沒什麼大的狀況。下午13:30,午覺睡醒(應該是被他叫醒。ps小陸上午9點多以後,整個人基本上已進入冬眠狀態),小熊又痛的哀叫著,直叫我幫他換個姿勢,當下我也不敢亂動小熊,便跑到307,想問一下同隊的朱醫生可否能直接搬動小熊,沒料到他人正在休息。同室的蒙古人曹先生,趕緊的請我撥分機8076至醫生值班室找孫醫生過來(ps雪龍船裏目前共有三位醫生)。

沒多久,孫醫生上來一走進寢室,看到小熊他居然側躺著,他嚇了一跳,說早上交代過你,說要一直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側躺只會再產生二度傷害。我和孫醫生想要把小熊翻回平躺的姿勢,可是二個人不容易搬,他的表情又痛到不行,搞來搞去都弄不好,不得已,只好將小陸叫醒,三人合力才將那隻可憐小熊的扶正。

過了約10分鐘,孫醫生他又再度進來,手上拿著一條毛巾,要我們合力把床上的墊被給拉掉,之後再於小熊的尾椎骨上方處,墊了一個己疊好固定高度的毛巾。醫生就是醫生,放完毛巾後,看著小熊整個人便輕鬆了許多。剛才餵完了晚飯,接著又正常的尿尿,除了不能亂動之外,看起來沒什麼大礙。現在眾人都進來探病,他直喊著無聊,我則笑著說,要把那條害他受重傷的麻繩給燒了,反正看的出來大家都很關心他。我和小陸兩人,在船抵達中山站之前,一直都會是小熊的專任看護。

2009年12月15日 星期二

11月25日_寒害

一早依舊是起來晨跑,今天外頭陰天,沒下雪,操場地面濕濕的。由於早起的時間更早了些,因此場地上人多,活動空間也顯的小了些,於是我先在甲板上先活動一下筋骨,等人少一點後在下去慢跑。邊跑邊偷看著船舷外的浮冰,很是狀觀,人生難得在航行於浮冰上的船板上慢跑。由於冰上航行的船速不快,跑完時、大家都會集中在操場中央,邊做體操邊欣賞風景,將呼吸調整好後,等汗乾了再回寢室。

今日排定小熊及小陸兩個人要到廚房幫廚,早餐後回房他們兩休息一會,就下去一樓廚房了,所以整間房裏今早就剩下我,書桌我歸我,315室全是我的。先把昨天的日誌,整理了一下後,看了看沒有要再補充的資料後,便寄了回去。在開Outlook時,收到了家中的來信,內容提及了車城又開始吹起了落山風,只是是略有涼意並不太冷。

台灣目前的氣候情況,我在船上沒有Internal沒辦法得知,只希望今年冬天不要太冷,使養殖魚業產生寒害。回想起幾個月前的風災,已經重創了南部的農漁業,造成嚴重經濟的損失。之所以會提及低溫,並不是我在這裏凍怕了,只是今天聽他們說今年長城站裏的積雪厚度,相較起往年要多出許多,另外、大陸內地的山西省也下創下了25年來的最大記錄,並造成雪災,全球的氣候異常,好像不只有單向層面的氣溫上升而已,氣溫上下變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24次考察任務時,聽說雪龍號在接近中山站外頭時,破冰似乎遇到了瓶頸,三天只航行了25海哩,最後動用到炸藥來進行破冰。雪龍船的最大破冰厚度1.5米,今年提早一個月要進入站區,氣候條件更為嚴苛。截至目前為止,我們雖已提早了7天的工作時間,心裏還是期望在快接近中山站時,能順利破冰抵站。

完成了文書及郵件作業提交後,拿出了昨天在圖書館裏的閒書來看,讀了幾篇興致正濃時,307室的陳遠榮走了進來,要我過去喝茶,我問說,你們寢室裏人多嗎?多我就不去了,人擠人,亂悶的。

我們現在所住的小房間,約4坪大小,區區一個小區塊來當成小茶館,是極為克難的,椅子就只放的下二張,其他的人要坐在在下鋪的床板上,頭都舉不直,坐一會還好,半個小時以上,包準你走出房門後,腰會挺不直。當我拐個彎走進門307室,一看加上我共有7個人,陳先生已將茶杯滿上,要走都不行。唉,心想如果能在自已寢室,看著書那該有多舒服。看著人那麼多,又要低著頭,坐在矮鋪子下,自嘆真是千斤難買早知道。

在房間裏,上次那位播放九九神功的蒙古人戴先生,又開了電腦,播放起了一些搞笑的影帶短片,他真是亂會蒐集一些奇怪的影片,這種常隨電子郵件附本裏發送的檔案,他似乎都當寶一樣的珍藏著。約10:30茶會結束,一部份的人跑去看桌球比賽,我則和陳遠榮先生,跑到一樓餐廳,選取要參加卡拉OK比賽的閩南語歌曲。

午餐時,飯碗裏裝少量的飯菜,上船之後,吃的多運動又少,因此想開始控制飲食。一旁北京航天學院的小謝看了我所剩的飯菜,說小郭你怎麼吃那麼少,我還沒來的及回答,坐我對邊的小熊幫著腔,傻蛋,只有你才吃那麼多,人家是有算計的,您不曉得晚上加餐嗎,還吃那麼多,大家的胃是留下來晚上吃好滴。小謝好像想通似的,停擺了兩秒鐘之內的所有動作,然後又開始慢慢的動起嘴來,看著斗大碗裏頭的大量飯菜。小謝他看起來人瘦巴巴的,能吃那麼多,也真是利害,我猜他如果知道晚上有出一道從鳥茲懷亞的蜘蛛蟹,所吃的飯菜量一定會比我少。

下午廣播器同樣傳來,要大家至地下一樓多功能廳,開一個雪龍船的工作總結報告會議。下午3時,會議室裏擠滿了人,由袁紹宏領隊一人主講。他雖有講稿,但是僅幾張紙,居然可以講一個小時,這需要非常多的經驗及演講技巧。觀察他在演講時,並不是完全照著稿子念,偶而會穿插些風趣的談笑內容,適時又針對各隊的主要工作重點做結論,讓聽眾的注意力完全集中,此點是值得我所要學習與效法的。

晚宴時進行加菜,不過對正在進行飲食控制的我,忍不住的還是吃了幾道好菜。其中有一道蜜漿藕片,是特別要提出來跟大家分享的,它的做法看起來不難,是將蓮藕用蜜汁下去熬煮,上桌前再切片,吃起來口感極為綿密,原來以為藕片裏頭是蓮子,但其實是用糯米去取代的,細嘗起來有點像小米糕,但它又混著些甜味,那種帶點鬆滑略碎的藕片,一入口,藕香與混在糯米飯裏的桂花香甜,即刻在嘴裏散開,這種人間美味,我在台灣還從未吃過。至於那個從烏茲懷亞上船的蟹肉就還好,肉質很粗糙,比起我們那的花蟳、三點蟳及石蟳,口感及甜度還差
的很遠。吃完USHUAIA Crab後,又點雷聲大、雨滴小的遺憾,所幸那天上岸時,沒有花大錢去吃,不然必定會後悔莫及。

11月23日_像極日本藝妓的浮冰

從喬治王島出來後,船的航速幾乎都不超過5節,因為螺槳輸出的動能是一定(無海冰水域大約15節),但在破冰時的能量損耗極大,所以今天從早上到黃昏,雪龍船均以烏龜撞冰的龜速在航行。

由於在冰區行駛,非常耗費能量,因此船一直要向北開向低緯度的區域,以避開浮冰區。在冰區航行速度不快,但湧浪小,西風帶裏浮冰雖少,但風浪卻又很大,對於船長及大副他們來說,這實在是個兩難的抉擇。

聽小熊隊長說,原本預計行駛至有如夢幻般,外頭下大雪但可泡著溫泉的欺騙島旅遊行程,因為受到船速太慢,以及欺騙島附近有一個低壓氣旋干擾而作罷。其實上級所擔心的,倒不是氣旋風暴,而是深怕我們無法準時到站,去接政府代表團。聽聞此次的代表團官員領隊是國土資源局長,其職等比一個省份的省長還要大,是南極考察站開站以來,來訪的最高官員。局長遠從國內搭機前來,若船無法準時接到局長,那船上的領導們恐怕有失誠信,因此,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比原訂時程提早了7天,但是任何時間還是都不能浪費。

早餐吃完,在寢室稍作休息後,小熊說要去開九點的一個小隊會議,開完會回來,我問他有沒有重大的事情宣佈,小熊說,明天開始隊裏要實施體能訓練,6:30要到甲板上去慢跑。有沒有聽錯,在雪龍船的小甲板跑步。其實我都一直不知道,要到極地蓋房子的能力建設隊,要有極佳的體能,所以他們都有持續的在訓練,胡站長看我們太弱不禁風了,所以開始要強化體能。

另外一件事情,是明日下午隊裏每個人要用PPT作簡報,將下站後的科考計畫、內容概要、方法器材,以及所需站裏提供的各項協助,做一個約10分鐘的簡單報告。

嗯,今天還要做一份PPT,因此我趕忙的再看一次昨天整理的日誌,先寄回台灣。之後便開始蒐集明天要做簡報的素材,期望在那麼多科考人員的面前演講,除了把內容講好外,PPT內容也不要太空虛。只是我隨後在隨身碟裏找了半天,還真找不到一些照片類的相關素材,上船前,不知道船上還會搞這種口頭報告,我真是失算了。

可能是整天都在冰區裏,風平浪靜的,不暈船的小熊老師,一早都不知道躲到那兒去。小陸則是在準備明天報告的東西。所幸小熊不在,因為寢室的小桌子是一人份的辦公桌,二個人擠在小桌上做文書工作已經是極限,三個人若是硬擠的話,桌子是剛好能放下三台小筆電,可是一個人就得要站著打字了。

下午船遇到的都是些大塊頭,厚度約一米的浮冰,雪龍船破著冰,鏗鏘聲不斷作響。船在破冰時,小冰則直接壓碎,中型冰像被騎馬式的壓到水下,受不了的便應聲而裂,大型冰最有趣,船壓不過,只好慢慢的,將它給推開。潔白無暇的冰面,像極了日本藝妓,那種塗滿白粉又有點年紀的老女人,雪龍亳不留情的摳了她一下,故意讓她臉部的表情笑了笑,掩蓋不住歲月的濃厚極白粉層,叭的一聲,碎裂了開來。

晚上船鐘又撥快了一小時,現在和台灣的時差,會隨著越向東行,而逐漸變小。時間晚了,海況也開始變差,還是早點休息,準備明日早起的晨跑。

2009年12月7日 星期一

11月18日_即將抵達阿根廷

離開長城站已過三天二夜,今日上午9點,胡站長召集了中山站的所有隊員,於第二餐廳,針對明天船停靠阿根廷-烏茲懷亞港的相關事宜,就上級長官所交付的一些規定事項,向各位隊員做簡潔的宣導。

由於目前雪龍船的各項作業進度,已經達到預期的作業時程規劃,故原本只打算在烏茲懷亞港加油,但現在已通過極地辦及極地中心的同意,在加油期間,讓隊員們下船走走,到這個充滿南美洲的異國小鎮,放鬆一下心情。但是,船在進港之前,至領水人員帶領船隻進港的這段期間裏,各位隊員需將於長城站所進行的工作事項,做一個簡單的書面報告。

會議結束之前,胡隊長又將我們分成四個小組,每小組就停靠港期間,安排執班人員,於雪龍船的進出口懸梯,進行管制人員進出的站崗勤務工作。

船預計下午3時,於烏茲懷亞的港口外停泊,隔日早晨3時,在由港區的引水人員帶領雪龍船進港。接進午後1點時,窗外已經可以看到南美洲的陸地。從南極洲跨至南美洲,時間居然只要3天2夜。南美洲的最南端與南極洲突出的尾端,海上距離僅1千公多里遠。一些古地質學家,在這兩個大陸板塊最近距離的岸上,找到相同的古生物化石,因此推斷,在地質年代前不久,這兩個陸塊是有一部份相連在一起的。

下午2點15分,船的速度已從原先的15節,減緩至5節左右,船航行了有30分鐘之久,但測深儀的資料顯示,深度均維持在30~40米之間,因此,可以知道這個港區的外海,海床極為平緩。測風儀的數值顯示,風速極強界於10~15 m / s之間,雖然風強,但是幸好氣溫仍有攝氐8度左右,這對於即將要去甲板上釣魚的我而言,無疑是一項環境上的優勢。

3點整,與預期規劃一樣,船在碼頭外停了下來。走出去一看,三面環山,山麓的高峰處,滿佈白雪,但四處觀望,還是看不到烏茲懷亞的港口。看著那無邊境的山巒,極為明顯的一道雪線劃清了雪白與墨綠,我想那個港口應該會隱藏於山
海之間的某個峽灣之中吧。

雖然風強,但是許多喜歡釣魚的船員,紛紛拿了私藏的個人釣具組出來,走到後甲板直昇機停機坪下層,較為避風的甲板處進行垂釣。今午難得出了個太陽,一些原本躲在寢室的隊友,也跟著出來走走暖暖身子,或者拍拍照。

原本約有10個人在釣魚,但時間過了一個小時後,沒人有任何的戰果,因此到了4點時,剩下三個人在奮戰,再過半個小時,就只剩我一個人在釣了。聽一些老船員說,這個港附近好像沒有什麼魚,倒是過去有幾次有人釣過蜘蛛蟹。

晚餐為了慶祝順利抵達阿根廷,餐廳裏加菜,其中有一道油炸大蝦,餐後我把蝦頭都給收走了,隊員們看了我奇怪的舉動,還疑惑的問我,拿那個蝦頭做什麼?我回答說,釣蟹去啊。其實蟹不是用釣的,我也不曾釣過蟹,而是我從台灣拿了幾張螃蟹網,正缺餌料,那蝦的腥味重,正好可當誘餌。

18時左右於船側下網,22時進行螃蟹網回收,放了約50~60米長的魚線,拉起時的手感極輕,感覺又槓龜啦。暫時先將魚線放在甲板一旁吧,但那強風把線給吹亂了,心裏正煩著魚線打結時,沒想到聽到室友說,有啦,有啦,快看,有一
隻小蟹,我原以為是他看到我那蝦頭餌料,沒想到仔細一看,還真的是一隻蟹,不過體形真的就只我有放的那堆蝦頭中的一粒蝦頭那麼小,還真的是小蟹一隻呢。

11月17日_慶功會

昨天晚宴結束後,各國貴賓紛紛的離開了雪龍船,聽廣播器裏放送著,請直昇機組及小艇組人員待命;領導們要求由海空兩陸,分送這些貴客返回各自的研究站。船上的工作其實一早就已經結束,但邀請各國友人前來的時間安排,為了要
避開掉他們在上班時間的不便或請假上的困擾,只好等待半天,利用下班時間,進行昨夜的那場重要晚宴。

晚宴結束後不久,胡站長的助理小孫走進了我們寢室,邀大家至一樓餐廳(雪龍茶室),舉辦我們中山隊的慶功會,順道慶祝本隊裏11月份的壽星。晚會由胡站長主持,在這之前、先進行隊上人員清點,看看有沒有忘記回船,或者仍然有任
務還在執行的。唱完了名,我們隊裏的人員全都在船上了,不過有幾位身體不適及太累仍在休息的,便沒下來一同歡慶。另外,很巧的是本月二位壽星都還有一些勤務,要9點後才有空過來。

點名結果出爐,胡站長趕緊上樓去向領隊報告,因為船可能隨時要起錨了,因此各隊的人數掌握必需確實。十分鐘後、站長做完人數回報、走下樓後,便開始了我們隊裏的歡慶派對。

雖然中山隊在此次長城站的卸貨任務中不是主角,但是胡站長將我們這一隊的人員做了很適當的調度,例如、安排輪流上站參觀,以及到站上工作,這種難得的機會與經驗,都是值得我們一一舉杯,敬站長的充份理由。大家正high的時候,突然卡拉OK的伴奏音樂響起,此時大家歡樂的心情更加的沸騰,要求站長高歌一曲,站長興致一來高興的唱了二首。另外、站長助理還特地點了一首台語歌要我和307同唱。

9點整,二位壽星進場,大家歡迎鼓掌叫好,其中一位叫小謝的隊友,唱了一首張學友的吻別,開唱前說了一段話語:離開上海前一早,沒勇氣打電話叫醒女友,直到上了船,在甲板上的歡送再見儀式中,見她突然的現身,站在船下的親友團中,流著淚在跟我揮手道別,我知道這一走至少要半年才會再相見,當時應該走下船給她深深的一吻,這首歌是送給我女朋友的,也是我後悔一個多月前沒做的一件憾事。說著說著便流下了眼淚。

船上弟兄不論士氣多麼高昂,體魄如何雄健,當思念起家中的父母、妻小時,往往藉由一首歌曲的共鳴,便能絲毫不留的把那顆看似堅強,外表極不易顯露的心,給徹底的擊碎。

9點45分、傳來雪龍船拉起錨的聲音,船已啟航,宴席即將落幕,曲終人散後,船終究要再次返回大洋,朝下個目標前進。但在離開前一刻,心裏總會想著,大家不知道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或者趕想著離開長城站或許對那些已經在長城
站越過冬,渡過一年半載的隊員而言,上船即是返家。或許對某些上了長城站,又沒有去智利站參觀的工作伙伴來說,是此趟旅程的一項遺憾,仿佛近看便在咫尺遠,卻又沒時間踏入。而我在長城站感受最深刻的,是看到那些即將在此越
冬的隊員,船遠離了,可能下次再來接他們,是一年後的事了。

半夢半醒間,陽光照亮了窗簾,船恢復了左右搖擺的迴盪,下一個目標是阿根廷,前去那裏的碼頭添加油料。希望這次往北走,再次進入西風帶時,可不要有那濤天巨浪的侵擾。

2009年12月1日 星期二

11月15日_幫廚

昨日去參觀智利站及俄羅斯站時,才一個下午的功夫,冰冷又極為強烈的太陽便將我臉部的皮膚給曬傷了。有在外頭工作的大夥們,每個人的臉都紅通通的,電視裏應該有看過西藏高原人的臉吧,很類似,只是更加的白裏透紅,我的媽啊,怎麼會那麼痛呢,之前在台灣的船上工作,曬一天都沒有如此的嚴重,想必是在極區,少了臭氧層隔離紫外線的保護作用吧。唉~笑都不敢笑出來,很痛啊。

船上今天安排了至廚房幫忙的工作給我,他們稱這種工作為幫廚。之前曾經提過,在餐廳用膳的時間,會有服務生站在菜盤前,幫各位夾菜,其實這也是幫廚的工作內容之一。每個考察隊的小隊長,會排定幫廚的名單及日期,自己到公佈
欄前看一下,即可知道何時要到餐廳去幫忙。幫廚是一種互助合作,提升廚房效率,以及增加餐廳用餐品質的一種互惠模式。

除了用餐完畢,在二樓的餐廳裏掃地、拖地、外加桌面的清潔及擦拭外,幫廚的主要地點,是位在於一樓餐廳後方,一間約十坪大的廚房。目前雪龍船上人員約有180位左右,大夥們的三餐及宵夜,全都在這間小工廠製造。裏頭的靈魂人物有大廚、二廚及一些伙房的工作人員,一共有6~7人。

走進廚房,裏面採光還算不錯,排水設施良好,環境衛生OK,沒看到老鼠及蟑螂之類的。廚房的平面格局在最右側這邊是放置鍋爐、大鍋子及煮炒菜用的炊具。左側一長排放置了有沖洗槽、洗衣機、和麵用的機器,以及蒸包子饅頭用的蒸氣籠。中側前方放了些小廚櫃,及一部可將料理好的菜餚運送至二樓的小電梯,中側中間區塊放了個不銹鋼的大桌面,中側最後方則是檢菜區,也是幫廚人員主要的工作地點。

用過早餐,整理好二樓餐廳後,休息半小時,便開始中餐及晚餐的食材準備工作。首先,二廚走到廚房隔壁的冷凍庫裏,拿出了一袋的大蔥,要我整理,他說先把菜皮給清理乾淨。裝著大蔥的是類似台灣裝洋蔥的那種紅色網袋,因為大蔥長期放在低溫的環境裏,所以表皮會老化及爛掉,因此要將它的皮弄到最鮮綠的那一層,同時也要把根莖頭給切除。我在整理時,看到二廚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袋馬鈴薯,抽出一把短刀,以飛快的速度,便把那薯皮給削了下來,手法之快今人瞠目結舌。整理完大蔥,把地上的果皮,及一些紙箱給清理乾淨,集中好垃圾,最後的一項工作是打蛋。二廚拿了一整盒的蛋箱給我,我真的無法想像,船上每天會吃掉那麼多的蛋,其實現在想想,一人一粒,也差不多上百粒一次,只是一次要打這麼多蛋,還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結束幫廚的工作,約10點回到寢室,此時,小陸也剛回來,他被分配到直昇機庫去協助裝設機翼。老外其實一大早就在搞直昇機,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最後找到我們隊上要支援的人手。聽小陸說,他們光裝機翼就要花二個小時以上,中國
飛行員常笑他們,準備一下直昇機就要那麼長的時間,我們的連半個小時都不用。這有點輕蔑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的狂傲,當然飛機準備首重安全,不是比誰快誰慢的問題,另外中國飛機的機翼是可折疊式的,外國的機翼較長,屬於拆卸
式的,二種準備的時間也無法直接相較。

午餐前,至二樓櫃台後方的送菜電梯前端菜盆,順便準備要幫忙給大家挾菜,不過今天的菜色較為簡單,只有一道清蒸大草蝦,需要分配一人兩隻,所以廚房的員工們,便很客氣的說:今天不用忙了,中午讓大家自己挾。其實今天中午很多人都上長城站了,所以餐廳裏空蕩蕩的、感覺沒什麼人氣。

用餐時,澳航阿Ben坐在我對面,又跟我聊了起來,問我魚釣的如何,及台灣的一些文化性問題,其中有個問題是台灣的人口有多少。天啊,英文的數字,生活日常裏買東西,用到萬以己經很了不起了。台灣二千二百萬人口,我怎麼回答
啊,當下我真的無言了。所幸阿Ben的朋友Davia 說了一個詞 ten million ?喚起了我。百萬上去,不就是ten million千萬嗎,豬頭的我立即回答起22 million,Oh, lot of people live in small island,Davia回應著。今天我真是把million這個字學會如何使用了,這個字再上一級,就是Billion、十億,例如中國的人口假設有13億,就是one point three billion各位會用了吧,不要像我今天這樣再次出洋相了。

用完餐打掃完畢後,我又問了一次,中午過後要做些什麼事?他們回說:菜料上午都備好了,5點左右再過來打菜吧。回寢室,小陸說下午他被安排到智利站去參觀,於是我趕緊把昨天我去智利、俄國二個極地站參觀的照片資料放在隨身
碟,請他若是有上站用電腦時,順道幫我寄回台灣。送了小陸上小艇後,便再把數位像機的資料及電池整理一下,手邊好多顆電池都沒電了,在雪地裏,電池的續航時間似乎真的比常溫下來的短。

5點準時下樓去,在餐廳前面看到了一些金髮的外國女人,想都不用多想,她們是智利軍官的夫人們。晚餐裏的菜餚因此也多加了些料,並多了幾道菜。員工們留了二桌的位置給外國人專用,而且要他們自已先行取用,船員稍後挾,因此晚
上的挾菜服務,又改以自助式為主,唉,我又少了一次當服務生的機會。用餐時,那群女人們笑的可真開心,邊吃、邊玩、邊笑,來趟這裏吃頓飯,能怎麼高興,可能也反應出他們住在雪地裏的無趣及苦悶吧。飯後協助整理一下餐廳,便完成了我在船上首次的幫廚任務。

11月14日_智利與蘇聯站參觀

早上醒來的時間比往常更早一些,約4點半便已盥洗好,準備到外頭去釣魚去。昨天釣了一天的心得,覺得有可能是魚餌太大了,魚咬不下餌,於是換了小一點的魚餌試試看,沒想到上午同樣也是掛蛋,唉,心裏覺得非常沮喪。之前聽聞南極的魚很好釣的,沒想到接二連三的槓龜,不知道是否跟釣魚的位置有關,我釣魚的地方為雪龍號的甲板,測深儀所顯的深度為80米左右,或許魚多全部都集中在較淺的海域吧。

用過早餐過後,吹起了一陣強風,在甲板上釣魚的我,經不起冷風持續吹打著,躲到方型絞盤箱的後方,一處看的到釣竿、且較為避風的位置,好專心注視的釣竿。九點左右胡站長走了過來,看到我在釣魚,問了我釣況,我很難為情的說,沒釣到半隻魚,胡站長他來找我,是告訴我卸貨作業進度提前,因此,下午便開始安排船上隊員到長城站附近的智利站及蘇聯站參觀,問我要不要第一批先過去,因為我想船上沒有安排到我的勤務,所以跟站長他訂了下午的參觀行程。

難得一趟過去,心想若時間允許,尚有二件事情,可能要先辦一辦。第一、手邊上還有幾箱幫企研組家興同事帶過來的東西,看看能不能用船一起運過去,第二,隨身碟裏還有一些整理好的照片檔,同樣也想趁機帶過去,用站上的網路設備寄回台灣。

午飯過後,大家相約好1點半到船的左舷處集合,人員全到齊後,看來似乎只有我要貨物需要托運,水手們手非常靈巧的將貨箱用麻繩捆了捆,飛快的徒用吊放至下方的貨船,好像非常簡單容易似的,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專業。

人員爬下繩梯到小貨船,並安全的駛離了母船後,船上的每個人即刻拿出包包裏的照相機,活像陸客旅遊參觀團似的(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的台客啦),猛拍著海上所能捕捉到的精彩畫面。我們約十分鐘便抵達長城站,不過下船比開船的時間還要久,主要是因為船後拖的承載浮台上,堆疊了一些大型建築用的水泥基座製品,小艇進入長城碼頭後,前後來回數十次,才將浮台緩慢的推進配有吊車的小碼頭。

由碼頭走進招待所,我趕緊趁船上的王主任跟長城站的裴站長在閒聊時,趁機溜進了公共電腦室,火速的上傳檔案照片,之後整個人的心裏便放鬆許多了,約五分鐘後,我們搭上了由裴站長親自所駕駛的雪地車,啟程開往智利站。雪地車我在紐西蘭的南極中心博物館曾經乘坐過,車上是用橡皮履帶配合金屬齒輪來帶動,它不像汽車輪胎有空氣做緩衝,因此雪地車開起來,非常的顛簸,尤其是開在那種落差坡度很大的地形時,車內的乘客,像是在箱子內進行不規則,仿若抬神轎似的左右前後晃動,那種感覺才真叫人驚心動魄呢。

約十分鐘後我們抵達了智利站,在教堂前下了車,裴站長說眼前所看到的房舍一直延伸至海邊,都可以隨意參觀,但是房舍上方漆黃色油漆的,為軍官眷屬的特別區,要我們別接近,其他建築物只要不進房裏,可隨意的拍照。站長給我們的時間為一小時,臨走前他說要準時集合哦,用手指了遠處山峰上的那間俄國教堂,嗯~那就1個小時候在那山上面見。

1個小時內,參觀了兩個國家不同的雪地特色建築,真是非常難得的經驗。智利站的軍眷房舍外,可看到小朋友的雪地玩具用品,大部份的積雪堆到屋頂,得像地鼠挖坑般往下掘,才能進屋門的雪抗,海邊那有不怕人的企鵝,浮冰遍佈的海灣,俄式古典木製教堂,這裏的真實的景像,好像曾在兒時記憶的童話故事裏出現過。

一路走來,我們在這二國的極地工作站了那麼久,總共才遇到了三個人,其他人在那裏呢?忘了問站長,但顯然的這個似乎不是大問題,因為兩國的極地站幾乎建在一塊,和平共處著,仿若一處人間的天堂。參觀的行程在最後前十分鐘遇到了高潮,在俄國教堂下邊,有一片廣闊的陡坡,最大坡度我估計有60度以上,一位隊員帥先的從最上面滑了下來,我們看著好玩,也陸續的跟著滑了下來,衝下來那一瞬間,整個人的腎上線素分泌到極限,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刺激感,同隊友人說這裏開發作為滑雪景點應該不錯。我想這裏是南極大陸,受南極條件的保
護條款所約束,友人所建議的滑雪景點應當不可能實現,但也唯有保護南極的這遍人間淨土,這種未開發的天然雪景才會永久的留存。

坐上了雪地車返回長城站途中,站長又問我們想不想在中途一個記念碑下車走走,站長的好意,我們當然不好意思拒絕。下車處為長城站與智利站的中線,此處有一顆大石頭,上面刻著“好漢石”三個字,好似告訴我們來長城站不來此地,就像白來了一樣。這個景點的視野也很棒,可以看到停泊於海灣內的雪龍號及長城站。我們再往前走了5分鐘左右,近距離的看到了一群企鵝,以及幾隻海象,這實在令人相當興奮。走回到長城站後,雖然雙腳發酸發軟,但心裏卻覺得非常的愉快,能有個這樣難得及美好的回憶。

5點半鐘,用過了晚餐後,我走到碼頭附近去看那擁有清澈海水的冰岸,順便逛進了卸貨庫房,確認一下剛才運抵貨物最終被存放的確切位置。6點多鐘天色雖然還很亮,但陽光被雲層擋住,氣溫一下子又覺得降低許多,於是又走回了招待所。我們與王主任最後搭上了6點50分的船班回雪龍船,結束了下午的參觀行程。

2009年11月24日 星期二

11月13日_釣魚

早上五點左右看了看簾外那不知已升起多少的太陽,再也睡不著,下了床,披了件外套便往駕駛台上走。第一次在這個塔樓裏覺得很冷清,往常至少都有三~四個人,船停泊的第二個清晨裏,僅有一位留守人員在這裏呆坐著。我猜想昨夜的運補作業應該都很順利吧,上級領導們也都累壞了,還在休息著。走到駕駛台後側的玻璃窗往外看那巨大的吊車,動也不動的,八個巨型的天然氣儲槽已經完全消失了。卸貨甲板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唯一看到還在動的,是吊車的巨大釣臂,緩緩的在冰冷的空氣中來迴的轉著,像個無力的老頭,在操場上兜著圈子走。

回房開了電腦,將昨日上長城站所拍攝的照片,挑選一下並整理成壓縮檔,等待有機會再次上站,將檔案再次寄回台灣。

同樣7:15,但感覺餐廳裏少了許多人潮,昨夜裏卸貨的隊員一個個都還在休息,加上一些上岸去長城站支援的弟兄都,都可能是造成餐廳裏人變少的主因。小熊進了餐廳不知怎麼回事,沒坐在中山隊這裏,反倒是跑去一位女隊員前面坐著,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聊的挺開心的。不一會兒,中山站胡站長走過去小熊那裏,說是要我們隊裏支援三位伙伴到長城站去幫忙。小熊自告奮勇的指名自己希望前去,另外又找了二名自願者前去。

回寢室後,我跟小陸兩人幫著小熊打理好行囊,因為聽說一去要好幾天,所以一些如電腦、相機等較重要的用品,他都堅持要帶過去,以備不時之需。小熊之所以會想到站,其實我可以猜的到原因,站上網路及電話都是可以直通國內,雖然過去幫忙,可能會很累,但是只要一過去,就有機會將自已的檔案照片寄回家中,甚至打電話給他剛新婚不到一個月的愛人。

不知道小熊是興奮還是緊張過度,一會兒找不到充電器,一會兒又找不到手套,幸好上個船班才離開,不然我猜小熊一定會來不及的。即將載送隊員上站的是一種胖胖的紅色拖船,船後方還拖了一部可以置放二個貨櫃的平底方型浮台。隊員要下船皆要爬下高度落差有十米的繩梯。我和小陸幫忙提著大包小包的行裏,走到了船舷邊,送小熊下船前,寒暄了幾句,並互道幾天後再會。

我和小陸走回寢室途中,聽聞駕駛台那裏,有人架了一台高倍數的望遠鏡,可清楚的看到企鵝島的企鵝,於是興致沖沖的跑了上去,果真看到了三~四個人圍著一台有腳架的白色高檔望遠鏡,輪流在觀看著。島上的企鵝數量應有上千隻以上,有的在海岸、有的爬雪山,幾隻獨自站著,以及嬉鬧打架的都有,看他們肚子圓滾滾、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模樣相當可愛。

今天隊上沒安排我們寢室作什麼事,於是我接著開始準備起釣魚的工具,好好來享受垂釣。我在房裏準備東西時,小陸說他也要釣釣看,他這一輩子連魚竿都沒碰過,因為小陸出生於山西省的太原市,小時候地方上經常缺水,河裏的水都被抽去灌溉用了,根本沒有魚可釣,因此他很期待能釣魚。

東西準備好後,我拋下了以熟牛肉片當餌的勾子,等候了許久,釣竿頭連個魚訊都沒有,沒一會來了兩位同隊的友人,關心起我釣況,他們表示魚餌要用生肉才行,不過改用生肉後,釣況也沒什麼改善。約十分鐘過後,數百公尺外海面上,濺起了水花,有點像是旗魚快速在海面上跳躍游動的模樣,但仔細一看,原來不是魚而是企鵝,牠們在水面上奔竄著,叫聲極為宏亮。他們說不用釣了,企鵝過來,魚都給嚇跑了,果真我一直釣到中午,沒有半條魚上勾。

午後還是持續進行釣魚,不過我上午準備的魚餌,整包被那可惡的賊鷗給刁走了,還好廚房的大廚及二廚他們人很客氣,又給了我一塊生肉。重新準備好釣組的我,卻在我準備下竿前不久,幾公尺外的船舷邊飛來了一隻賊鷗,虎視眈眈看著我好一會兒,我拋出餌的那一瞬間,牠飛了出去,但牠並不是被我拋竿的動作給嚇著,而是看準了我丟出的餌跟著俯衝而下,這下子我終於我明白為何這種鳥會以賊字為名了,早上偷過我的魚餌不說,下午還要來偷刁一次魚餌,牠們可真的是賊性不改啊。

話題回到魚竿那頭,綁了鉛塊的餌,到了水面便迅速的往下沉,那賊鷗在剎那間也飛到了水面,氣急敗壞的賊鷗,在同一位置停懸住,疑惑了一會兒,好像找不到餌在責怪我似的,就在此時,我的魚線可能被牠震動的翅膀所纏住,線盤不斷的在出線,當時,我真的無所適從,真怕傷了這種極地的保育類生物,就在線盤的線快用盡前,線盤不再動了,賊鷗與釣線分離了,至今我仍深信應該不像是釣線纏住了賊鷗,而是生氣的牠把線刁走,好教訓我欺騙了扡,若真的是如此,相信這種生存於極地特殊鳥類除了耐寒外,還具備了高度的智慧,才得以在這冰天雪地中悠遊地生活著。

2009年11月22日 星期日

11月12日_如水晶般的寒冰

凌晨3點,雪龍號下錨的錨鍊聲清楚的響著,告訴我們長城站到了。

走上了駕駛台,見到許多舊地重遊的隊員,透過玻璃窗在指著遠處的標的建築物,仿佛是在告知我們這些初次來訪的新人,他們曾經在彼岸所留下的深刻記憶。雪龍船停泊的阿德利峽灣,是座落於ㄇ字型的馬克斯威爾海灣內,長城站附近的岸上還可看到智利站以及俄羅斯站。智利站的一座教堂駐立在山巒的最高點,據點一邊駐立著許多根細長的無線電塔,聽說聚落的建築物當中還有一棟小學,是供軍官家眷的小孩就讀。智利站右側緊鄰俄羅斯站,左側為長城站,或許是因為船位停泊的位置離岸不遠,因此,用望遠鏡即可清晰的見到,長城站建築物的細部構造。

阿德利峽灣內有一座阿德利島,聽說島上的企鵝數量很多,為防止人類活動的干擾,島上已被劃定為一處企鵝保護區,沒有申請許可證,是嚴禁登島的。一位曾經駐紮於長城站的老隊員說,當地的潮汐水位若降至最低時,從長城站可以徒步走到企鵝島上,只是現在從船上往外看那一座島嶼的周遭海域,其實還滿廣闊的,不知道未來幾天能否看到潮水降低後,峽灣與企鵝島相連在一起的景觀。

今早的餐廳裏,人潮似乎比往常更多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卸貨作業的關係,能提早用餐的隊員都儘量趕在7:15分之前抵達餐廳。餐後回到寢室,突然聽到我將要搭直昇機過去長城站的消息,在這之前因為沒有聽聞過這個訊息,所以當廣播器呼叫到我的名字時,真的還有些難以置信。

直昇飛機主要以載運人員為主,因此選用澳大利亞的小飛機,此型機種可搭載10名乘客,人員座位後方有個小儲倉,可置放乘客的一些小件行裏。原訂計劃為上午八點,將直昇機拖出機庫,裝上機翼後約九點便可起飛,但不知道什麼原因,飛機的第一個架次,讓我們遲遲等待到中午12:50才開始起飛。

澳洲飛行員做事一板一眼,絕對不馬虎,上機前一定要穿載救生衣,原設計4人一行,共有3排,可乘坐12名人員的坐椅,硬是要拆掉兩個,來放置救生艇。老外說:在陸地上坐12名乘客,海上則是10個,這是公司的安全規定,不能更改。上機過程看在我們東方人眼裏,似乎是太固執,不懂的變通,但實際坐上他們的飛機時,反而覺得是增加了無限的安全感。

等待上機過程是漫長的,所幸今日出了個大太陽,風平浪靜,海面上隨處可見浮冰。聽船員說今年的冰雪感覺上好像較多一點,但往常都是12月份才到,或許是今年提早到達的關係吧。我看著海上的浮冰造型千奇百怪,如荷葉型、女王頭型或是冰塊中間無故地被穿了個大孔洞,無法想像近距離的觀看,這些如水晶般的寒冰確實是晶瑩剔透,實在是太美了。

上直昇機後,支援接駁貨物的韓國橡皮艇來回穿梭於海面上,船邊的大型天然汽儲槽,被吊車放至接駁工作艇上,隨著機身的升高,看著雪龍船漸漸變小,冷空氣下的船隻、艇隊及人員,比例瞬間縮小千萬倍。

到達目的地下機一看,原來連個停機坪都沒有,飛機找了個海邊比較紮實的雪地,便當作是起降場。眺望長城站,周邊的積雪全都超過一公尺以上,而且現在才知道積的厚厚的雪,看來密實但實際上是如此的膨鬆,每一步踏過後,雪地裏便陷下了你那深厚的足跡。

從停機處走到長城站的主建築物招待所(比較像是餐廳及宿舍區)裏,費時約5分鐘,主建物的周邊還有許多棟很新的建築物,但由於上岸的時間僅約半個小時,無法參觀太多地方。這一趟過去倒是借用了站上的網路設備,將近兩周來的一些照片檔案寄送回台灣。

回到船上,卸貨的工作仍不斷的在進行著,今天的天氣風和日麗,但氣象預報說明日開始會有個氣旋形成,產生七級的陣風。直至方才11點為止,看著窗外的
接駁艇隊,都還持續在零度以下的困苦環境中打拼著。上級領導說,希望今日至少將8個最為棘手的巨型天然氣存槽全部都下卸完畢。

11月11日_雪龍餃子館慶登島

話說小熊昨晚熬夜,將我們中山站隊員的通訊錄,及長城站卸貨的作業班表製作完成,今早、放到網路的公用暫存區後,立即獲得大家的一致好評。有幾個隊伍現在還搞不定,相較之下,我們隊裏的資料可以最快上傳完成,除了大家的通力配合外,小熊隊長其實是奉獻最多的。

為什麼上級領導那麼的重視此次長城站的卸貨作業呢?貨櫃物品中不是還包括有中山站、格羅夫山、崑崙站的嗎?我疑惑的問著小熊。

其實貨品大多數都會下到長城站,之後船開往中山站,放下科考人員、器材,以及崑崙站工作人員及建設用具。上述工作皆順利完成後,雪龍船會開往澳洲去載運中山站的後勤補給物資,因此長城站的貨到不了,船便無法進行後續的作業,了解了吧。小熊這樣講解著。

此次極地中心,背負著極大的任務壓力,所以分秒必爭的與南極的夏季時間賽跑,期望能在明年四月份時返回上海。下一段介紹我由紐西蘭的基督城登船,再由澳洲墨爾本返台時,雪龍號在這一段時間裏的航行概略旅程。

雪龍號10月11日從上海基地航向太平洋,穿越赤道後至紐西蘭的基督城加油並補給天然氣(富雯上船;10月29日),接著往東南方行駛過西風帶至長城站卸貨。貨品順利下船後船立即開往阿根廷再次加油補氣,之後由西向東穿越大西洋至中山站(富雯下船)。中山站物資及人員下船後,船離站行經印度洋至澳大利亞加油及載運中山站所需物資後(此次有對岸駐澳大利亞代表處,黨政高層人員上船至中山站參訪,其層級聽說是南極站開站以來,對岸至極地工作站訪查的最高層的政府官員),船再次返回中山站後,等待參訪及卸貨工作結束(富雯離開南極),部份考察結束隊員隨駐澳代表處人員回澳大利亞墨爾本(預定明年2月2日回台時間)。之後,雪龍號再次進到極區進行後續任務。

船上的高層領導們今天都忙於開會,擴音器裏呼叫某人至何處開會的廣播聲此起彼落。一樓及二樓的室內地板,全都鋪設了塑膠的防水帆布,可感覺到船即將到港,卸貨前夕各項準備工作如火如荼進行著的忙碌氣息。

下午3點,擴音器再度響起,但不是為了開會,而是敬邀大家至二樓餐廳包餃子,此時,小熊和我兩人興致勃勃的跑下樓。船上伙房的師父們在揉麵、作餡料,另一個則專門將大麵團給切成要做麵皮的長麵條。十個桌子中,有一個專門在生產餡皮,其他九桌則是供大家包餃子用的。會桿皮的集中在一桌,會包餃子的則坐著,如果都不會的也不愁沒工作,拿皮取餡灑白粉,午後大家便沈溺在一片包水餃的歡樂時光當中。

等候水餃從雪龍餃子館出爐的時間是漫長的,所幸,此時船隻航行經過一個距離僅約數十公里的窄小的海灣,眼前所見的雄偉山脊白雪滿佈,秀麗的極地風光絕對令你無從挑剔,眺望海上遠端,心中很明確的知道,那一座座氣勢磅礡的島嶼,便是地球上最寒冷的一片陸塊-南極大陸。

大家在甲板上拍完照之後,紛紛的跑回寢室拿碗筷,準備至餐廳痛快的吃吃那自己所製造生產的餃子。我們中山隊的成員坐成一座,人手一罐南極啤酒,大快朵頤的吃著那新鮮的水餃。我問他們為什麼今天要包水餃,回答是:慶祝啊,都快登島了,還不慶祝。我想想也對,其實上船都快兩週了,找個理由彼此熱絡一番,喝喝小酒也無可厚非。另外,我覺得今天包水餃還有另外一個重點,那便是讓他們看看,台灣人其實也會包餃子,而且包的~嗯~還算可以啦。

2009年11月20日 星期五

11月10日_聊天的話題

過去二天,航行時都沒在遇見海冰,直到今天早晨5點多,感覺雪龍號開始產生些微的震動,雖然身子還賴在床上,沒去窗邊的簾外看看,但心裏頭非常篤定,我們的船又再次進入了冰區。

船底板持續不停的響動著,前1分鐘還張開眼睛的我,閉著眼在被窩裏猶豫,要不要上駕駛台去看破冰航行中的船。5分鐘後,我已加入舵手他們的行列,站在置高點,凝視著行駛於寬闊海冰上的雪龍,正往長城站挺進中。

早餐時間前一刻,寢室的所有人都醒了,由前兩天的經驗,得知越早去排隊,便能獲得餐廳大廚製作的限量餐點,因此我們彼此間像是自動的產生了共識般,總是自發的早起。排隊時,每個人手裏拿著碗,盼望獲得的期待,以及墊起腳尖、頂高著頭看看前面是否還有東西的場景,讓我很容易聯想起,在爺爺奶奶他們那一個年代才有,憑著飯票或肉票領取糧食那種文革時期的電影畫面。

對岸近幾年經濟飛快成長,和船上的好多人聊過之後,才深入的了解,其實他們的經濟發展不僅僅是在沿海的城市,許多內陸地區也發展的相當快。人民過去挨餓度日子已成過往,憑票領糧是他們不願再去多談的歷史,年輕一代走出鄉下到城市幹活,想賺更多的錢,改善或提升自身或下一代的生活水平,這點跟三十年前台灣經濟社會的起飛現象相當雷同。

考察隊員和我聊天時,最常談或最感興趣的話題除了我的身份背景,及此次的考察目的之外,我方的平均收入、房價、演藝圈八掛、子女教養及醫療保健等,都是些很容易聊到的話題。不可避免,有時大家還是會關心起如陳水扁、馬英九、台獨及統一等較為敏感的台灣,或者兩岸之間極為敏感的政治性議題,不過船上隊員平均素養還是具有一定的水平,較不願多談或回應的政治論點,拐個彎、或含糊的帶過時,他們大多還是會理解的。

早點及餐桌前的閒話家常結束後,上樓回寢室後往外頭一看,海冰上居然下起了雪,當下第一個反應便是走出去看看雪。生平裏在海上看著大雪紛飛是頭一遭,相信對身處於亞熱帶的你,去看下大雪的這個動作應該也不難想像。我穿好雪地裝備、背起了單眼相機,打開了艙門向甲板外走了出去,嗯,的確很漂亮,像迷你型的純白色小棉花球,輕飄飄的降下,有些觸碰到地面後隨即消逝,有一些則能在某個角落裏緩緩的積蓄著,漸漸地堆積成整面的小雪片。外頭的氣溫攝氐零下5.7度,但仍抵擋不住想看雪及拍攝船舷外海冰的我。

在雪龍號的後甲板上,有一座直昇機起降平台,是個很好的攝像地點,因為平台前頭便是直昇機的機庫,可阻擋刺骨的寒風,起降的台面上擁有極佳的視野,不論您是要捕捉冰山、浮冰或海上飛鳥俯衝剎那間畫面,此處是相當值得推薦的位置。

隨著離長城站的距離越來越近,海況顯得平靜許多,這讓高層領導們多了些可精密思維雪龍號到站時,物資運補的作業流程。卸貨方案雖然早已擬定好,並發到大家的手上,但下午3點,袁紹宏領隊仍然再次的集合起大家,仔細的就各項運補過程,及可能遭受到海象、氣候、交通等各方面的緊急突發情況,做替代備案的推演。卸貨在時間上採12小時一班,A、B兩班全天候的方式進行,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補給長城站所需的各項物資。

晚間8點,中山站胡站長開完主管會議後,立刻召集起我們這個小隊的32個成員,謹慎的再次確認我們的各項工作項目,並告知唯有如期的將所有物資,順利安全的下放,才有機會為大家爭取去長城站參觀的時間。

會議結束回到寢室,看著小熊隊長立刻在電腦前,細心的製作著小隊裏的個人資料,並不時的以電話連絡及確認各項的預定作業細節,這個動作令我相當佩服及深深的感動。長城站外頭氣溫估計皆在攝底零度以下,要在如此堅苦的環境及相當有限的時間裏,完成上級所交付的各項任務,相信是個重大的挑戰,目前唯有各人將自已的本份做好,才有可能準時完成第26次極地科考隊,於第一個站位的各項後勤補給作業,以及考察任務的多項先前準備工作。

11月9日_大頭照

小熊隊長為了沒吃到昨日大廚所做的極品蛋糕而苦惱,於是,今日進行晨喚(因為聽說今天早餐裏有一道玉米及烤餅)。我心想沒吃著蛋糕,玉米我倒是還蠻有興趣的,台灣在88水災過後,中秋節烤肉時的玉米不也貴的嚇人,就去吃吃看對岸的玉米吧。奮力離開了那溫暖的被窩,拿著碗筷精神抖擻的往樓下走。

有了昨日挫敗的經驗後,因此,今天7點10分便提早進餐廳。我們走到門口時,真嚇了我一跳,排隊的人群站了一長串,是怎麼了呢?根據台灣夜市的經驗法則,有排隊的人潮,前面必定有好東西,於是便跟著等候,YA~果然獲得一根黃金玉米及小籠包等限量的夢幻餐點。其實待在船上,真的餓不了肚子,套句他們的話,人人都想提高物質水平,我們寢室裏的三名餓男,是在搞提升肚子裏的脂肪水平罷了。

中午前接到電話通知,說凡是由基督城上船的隊員,中午12點到二餐廳前集合,要拍大頭照,於是我仔細的洗了個頭,吹乾頭髮,整理一下儀容,並換上件有領的襯衫,心裏想說難得要照像。12點不到下了樓後,東張西望的找,奇怪~沒看到攝影師啊,那兒去了呢?有個人同樣的也跑進了餐廳,問我要到那裏照相,就在這時候,一位穿著厚重雪地衣,胸前掛個Nikon D90的隊員跑了進來說,快,快到後甲板上照像。我怎麼也想不透,到甲板照大頭照,外面不僅氣溫低,重點是風大,那寒風一吹,我頭髮不都給全吹散了嗎,唉,算了,上樓無奈的披了件衣服後,走出去後甲板大門,就當作只是吹吹涼風,順道照了張照片,只不過這跟我預期的那種大頭照似乎差很多。

在桌前打電腦時,不自覺的會去點一下信箱,看看有沒有新的信件進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釣魚,每隔一段時間要捲線回來,檢查有沒有中魚。今早似乎特別幸運,因為那魚線一收,哇~連中四條,真是嚇死我囉,在船上還未曾有過一次同時收到那麼封信呢。其實船上的郵件經過衛星傳送至陸地,與一般陸地上的通訊作業方式不同,自然市場機制小,收費相對高,因此衛星mail的收費標準,想想雖然貴但價格還算合理。一開始網路工程師讓使用者限定那幾個人有權限,能
把信寄過來的管制方法,可說是設想周密,試想,如果不去限定寄件者,而你又收到一堆垃圾信,到頭來要收您那一堆垃圾信的費用時,你會做何感想。

傍晚時,一個人依坐在舷窗邊,享受著低溫從厚厚的玻璃片裏,迅速輻射流竄到臉上的感觸。窗外的天空烏雲密佈,漸漸地、看著海平線上的落日,累的幾乎已完全落下,產生一道極為鮮紅的晚霞,混著微量的金色光暈,但那霞光始終低掛在雲霧底端,久久不願散去,於是,海天之間僅存一條如滾燙海水般組成的細絲,即將凝結在那以冰山為陪襯的一幅油畫裏。多麼令人讚嘆的世間奇景啊,我披上了厚重的雪地衣,拿出相機走到氣溫已降至零下負5度的甲板上,試著將這幅奇觀美景攝取住,而不讓這場景單單只是我腦海裏南大洋日落的片刻印象。

船航行已超過10日,記得11月1日那天,船壓過一條國際換日線,因此11月1日,立即又重新的過了一次,感覺很科幻,無緣無故的生命多出了一天,但現在同樣很迷離的每日償還1小時,給那曾經多獲得的那一天。船持續的一直往東
航行,每夜裏船上固定廣播,船鐘撥快1小時,只要船持續地往東走,我們每日的時間就僅有23個小時。之前曾多過了一天,現在每天減少一小時,很公平的將時間漸漸交還給之前重過的11月1日,直到我返鄉那時,誰也不欠誰。

10月8日_調時差

昨夜裏,時差又給調快了一小時。一連三天,每晚都調一次,生理時鐘嚴重失衡。寢室內,連最容易入眠的小熊,也接近午夜一點才入睡。二點半鐘、小陸及我都“作習正常”的睏了,燈熄之後,房室裏頭頓時安靜了下來,徒留簾外的晨光,隱約從窗口間隙中給偷偷的溜了進來。

小熊是個精確的風浪指示器,若看到他猛打電玩,聽音樂,把綠油精使勁的往鼻子上擦,那時候外頭湧浪肯定不好。浪況好平穩啊,小熊昨夜裏高興的說著,搭程這一艘船,還真的沒遇過這麼平穩的海況。

若夜裏時差沒調好,睡不著覺的最佳打發方法,就是拷貝個的電影來看。我跟小陸要了個他推薦的國片(講普通話)電影來看,深夜沒人打擾,正是欣賞電影的最佳時機。

片中的女主角為趙薇,她飾演一位將軍夫人,劇情講述一位王將軍遠征凱旋歸來時,救回了一位被敵軍所擄獲的絕世美人(狐妖),狐妖愛上了將軍,夫人發現這個美人身份的祕密後,妖女欲加害夫人,狐妖百般挑撥夫婦倆,但將軍自始至終深愛著夫人,將軍與夫人在劇終前一刻,雙雙被利刃刺中要害,無法釋懷的狐妖仍舊深愛著將軍,眼看狐女的身份已暴露,人狐畢竟疏途,在最終釋出自已千年修行的真氣,救回他們。一部畫面唯美的聊齋愛情古裝劇,如此般細緻的片段及緊湊緊張的內容,幾度把我靈魂全部給吸入了影片中,讓我以為身處於電影院裏,忽然間~啊~ 地震,我的魂魄迅速的從影片中拉回現實,往四周一看、定了神,發現自已不在電影院,也不是在陸地,更沒有地震,我處在離台灣幾萬公里外的雪龍船裏,方才、只是船劇烈的搖晃一下。慶幸自已沒被狐妖所害,僅是海波一震自已嚇自已罷了。

整夜沒有什麼睡好的我們,還是準時的在7點鐘起了床,但別誤會,並不是要調好時差或做些什麼事,只是小熊看過了菜單,說今天早餐裏有一道蜂蜜蛋糕,因此,昨天就說好大夥要去嘗嘗,補補身子。早餐在每天7:15分開始,可能是大夥太渙散,走起路來精神不濟,給他晚了幾分鐘到餐廳,什麼,沒搞錯吧?蛋糕居然被搶光了,為了吃這個蛋糕,居然有人漏夜排隊,或整完沒睡的,緊迫釘著這個糕點,不行,改天若還有推出蛋糕,前一晚必定要早睡早起,吃到這船上要排隊的“神祕蛋糕”才行。

中午廣播通報,今天下午南極大學要開兩當課,一堂是有關於暈船的課,另一堂則是關於男性的泌尿問題。暈船的部份我們暫且跳過不談,泌尿部份在極地裏相當重要,尤其是關於因寒冷或雪地衣難脫,產生憋尿問題的相關後遺症,特別就極地個案提出來探討。記得今年雪龍號訪台時,有位醫生在慶祝餐會上表演了一段西藏的歌曲,那時我就納悶,醫生那麼多,為什麼要聘請個藏醫呢?現在才了解原來藏醫對一些高原(高山)反應的臨床性治療特別的有辦法(南極有崑崙及格羅夫兩個高山考察隊伍),故現在才深刻的認知到,這些健康教育課程,其實到最後都有一定實用性。

晚餐後回到寢室看了一下mail,嘆了口氣~唉,又沒有信,披了件雪地上衣,獨自到甲板上走走。海面上起了濃霧,陰沉沉的,還飄了點小雨,真希望是下雪啊(心裏頭想)。一會兒,艙門又被打開了,原來是我們中山站的隨隊醫生,我們倆之前在307室泡茶的時候聊過,所以並不算陌生。他問我一些有關魚類標本製作的問題,又聊了一些我在台灣工作及潛水的經驗。朱醫生相當年輕,給人的感覺相當的親切,有熱忱,他日進駐中山站後,若是傷風、感冒或凍傷,還要請他多多關照呢。

2009年11月19日 星期四

10月7日_暈浪

回想前些日子,一些會暈船的隊員,在船上過著極度難受的日子,有位船員曾說他暈吐到連胃酸及膽汁都給吐了出來,心裏想像那般噁心的景象便覺得恐怖。雖然暈船的人大多是躺在床上休息,不過前幾天我在房門外,還是見著有個人暈船,吐的整個地毯都是。

暈船這玩意,相信每個人都不陌生,有些人抗浪性很好,坐起船來,相較起會暈船的人便輕鬆許多。航行一陣子總會雨過天晴,湧浪自然有平緩的一天,難過一二天之後,船必定會再慢慢恢復平靜的。我常跟會暈船的人開玩笑說,暈船就當成是減肥吧,有的人坐一趟船,瘦個幾公斤是很常見的事。

說到坐船,我最早的經驗其實說來相當久遠。記憶裏,小時候爸爸曾幾次帶我到高雄鼓山坐渡輪至旗津,那時的我就認定所坐的就是大船,因為看那麼多的人及摩托車同時一起擁入船艙,除興奮外,也覺得震驚,回到家鄉便到處跟同學及朋友炫耀說海裏的船有多大。

大船其實應該是可以渡海橫洋的,所以小時候所坐的渡輪,勉強可稱為是小舟或小艇吧,主要用途為港區內載運貨物及乘客的。當兵時候也曾經坐過軍艦,種類為海軍的中字號開口笑運補艦,這種船的前大口一開,便能駛入好多部戰車,對當時的我來說也是種大船。記得那一回是前進澎湖,進行漢光10號演習,船駛離高雄左營軍港後,船上的老兵嚴肅告知我們小兵,現在浪況還好,晚點經過澎湖黑水溝後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可千萬不要亂跑,印象中那次也沒什麼暈,倒是那個的吱吱叫的老兵班長最後吐的很慘。

讀研究所的那些日子裏,坐船乘艇的機會變得很頻繁,出海在那時成了每月必定要執行的任務,一個月裏最少都有三~五天進行出海作業。我印象中暈船最悲慘的一次,是發生在台灣東北角海域。

話說採樣那天早晨,風平浪靜,萬里無雲,學妹和我站在基隆碧沙港往外一看,嗯“難得遇到個很適合出海的天氣”,登船前一刻,還滿心歡喜的把手邊的洋蔥起司漢堡,一口氣的全吞下了肚。登船後浪況的確和出海前想像的一樣,上午很
順手的完成了一半的作業進度,那知中午過了鼻頭角後,海象的節奏變了,波濤也跟著洶湧了起來,這時我們開始暈了起來。水樣採集不能間斷,要持續的進行,兩個人坐在矮板凳上,看著還那麼多的採樣品,感覺越來越難受,頭上並漸漸冒出了陣陣的冷汗,忽然一個湧浪向船頭頂了過來,學妹手裏的樣品玻璃瓶向後滑了出去,她伸出手想及時往外撈回,這時海波又驟降了回去,玻璃瓶反向的滾了回來,重心極度不穩的她,看著瓶子後轉向看了我一眼,表情很怪異,好像有什麼要告訴我似的,就在下個波浪到達前的0.1秒瞬間,小腦嚴重失衡的學妹,和傾斜的船體一樣,重力加速度的飛過了一堆採樣品,向我撲了過來,並把她胃裏已消化過的洋蔥漢堡汁給吐在我臉上,我勒~,那個恐怖的回憶及氣味,小弟我~畢生永難忘。之後只要再見到我那個寶貝學妹,總要跟她提起這檔事,並虧虧她看要不要再吃個洋蔥漢堡呢?

目前我所搭乘前往長城站的雪龍號,為對岸官方首艘可破冰的運輸及研究用船,主要用於進行南北兩極工作站的運補作業及極地學術考察所用,其重量達20,000噸,長167公尺、寬22.6公尺。雪龍號的主機為8個汽缸型,出力約1萬3仟
千瓦,主螺槳的槳角是可變式的,平均航速均在15節以上。搭乘這種大船,風浪5級以下,幾乎不會感覺船在晃動,可說是海峽兩岸研究船中的巨無霸。台灣國內的主要研究船有三艘,分別為海洋大學及中山大學所配發的海研二號及海研
三號,其噸位約250噸,最大的學術研究船為台灣大學的海研一號,重量接近1000噸。

海生館鄰近的南灣海域中,周邊的最大港口為後壁湖漁港,但裏頭停泊的大多以100萬噸以下的小船或遊艇居多。港內主要進出的船艇以漁用膠筏為主,這種漆成藍色、以PVC管為船體結構的小舟,最大馬力配置約250匹,再稍大一點的
有十噸以下的木造漁船,更大一為30~50噸左右的海巡艦艇,最大的船艇為後壁湖往返蘭嶼的交通運輸船,應該有150噸左右,但港區內也僅有一兩艘。

這兩日,雪龍號為了避開那些碎冰層,技巧性的往北移後,便幾乎沒在撞到冰,往外看雖然還是可以看到一座座的冰山,但密度變少了,航速也恢復到正常的15節以上,外頭浪況好轉,風力降至5級,波高約2米。由基督城至長城站的
總估計航程約120131海哩,目前已走了8492海哩,如果我們夠幸運,不再次的遇見大片浮冰群,推估過5天後便會抵達長城站。

11月6日_時差頻率

早晨往外一看,海面的冰早已消逝,船於是又恢復了正常的航行,前兩天碰碰撞撞破冰的情況,已不復現。原本以為船已開到極區海冰的邊緣,沒想到根本連邊都還碰不著,據說,那只是從冰架上所飄出來的一大群山,被我們的船所撞見。船的設計雖然能破冰,但若是於不常遇見冰的海域,遇這麼大面積的海冰,不但會因破冰降低船速,增加航程的時間,同時也耗費船的油料。

航行於高緯度,有件事非常令人難適應,那便是“時差”。時差一般指的是坐飛機進行上千公里以上的東西向位移,到達某個地域後,將手錶上的時間調整至該地域的時區,使日出及日落符合常人的作息。在高緯度進行東西向的航行時,因經度線較低緯度為密集,故時差的調整頻率很高,從紐西蘭登船至今,已經調整過四次時差了。除了時差外,11月至明年1月份這一段時間裏,南極圈的白晝時間很長,以今天為例,晚上約9點天才全黑,還不到清晨2點,外頭的太陽會亮的讓人無法好眠。另外,12月份是南極白晝最長的時間,因此我應該會歷經極區的永晝,到那時候,太陽應只是約略的往地平線落下,便又馬上浮了上來,設想,若是在極區裏養一群公雞,那牠們不瘋掉才怪。

下午三時,船上的南極大學開了一堂課,主要由直昇機駕駛講授“極地搭乘直昇的安全注意事項”。此堂課首先由南極大學袁紹宏領隊主持,袁領隊說:船先前穿越西風帶,故前幾堂課的上課時間外頭湧浪過大,因些暫停了幾堂課,接下來風浪趨於穩定後,會再補幾堂課。此次課程內容分別由澳大利亞的飛行機師,講述他們的S-76,以及中國大陸的飛行機師介紹他們公司的雙翼直昇飛機等,上述的兩種機型在登機時,及一些極地飛行的安全注意事項。在極地工作,直昇機是相當重要的交通及運輸工具,如人員、貨櫃及機具的載運,都得靠它來完成,正因為它的重要性且每個人都有機會搭乘,因此上級才會想開設這一堂非常罕見,又相當重要的課程吧。

小熊,熊尚凌是此次南極考察第26梯隊,中山隊的小隊長,我這次在他們的編制系統裏,屬於這一個隊伍。小熊他是寧波某大學學院老師,環境污水微生物處理系統他的專長,此次極地考察任務是蒐集一些寒帶的微生物樣本。明天中山站的胡紅橋站長要邀集所有中山站的隊員,進行一次討論會,藉此讓大家互相了解彼此間的工作性質,因此小熊現在正準備一些明天會用到的資料及名單等。那天小熊在電腦上打開他的婚妙照,邀我及另一位室友欣賞,我心裏頭納悶,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會把這種老掉牙的照片放在身邊。後來我才知道,小熊在登船前五天才舉辦完他的喜宴,抱得美人歸,多令人震驚及訝異啊,船上另一位內蒙古考察員-曹碩,他則是越冬隊員,來趟南極要能再次回去,順利的話最快1年半,他笑笑的說,孩子現在5個月大,等回去看到小孩時都會叫爹、會走路囉。寫到這裏,不由自主的一陣酸從心裏頭冒了出來,真的有些考察隊員在妻兒最需要的時候,不得不別離,當然,我不得不佩服這些專業的極地工作人員,其偉大無私奉獻的精神,實在叫人欽佩。

11/5_家書

昨夜手邊的工作日誌完稿前,307走了進來,請我到他們房間泡茶,臨走前想說手裏沒啥好送人家,可也別老是喝別人的茶,因此帶了些台灣茶葉過去。一走進307室,裏面坐著六七個人,圍坐在一個放在小塑膠凳上的茶盤。盤裏茶碗、小瓷壺、濾斗,小瓷杯一樣不少的擺放著,椅子下還放了個小水桶,是個標準的克難式船上茶館。

307是茶館裏的沖泡老手,一看到我拿了茶葉進去,大伙們甚是歡喜,“敢緊換上台灣茶葉啦”,333依坐在角落裏拉高著嗓子吆喝著。台灣茶其實是館裏的學弟所贈,之前我們一同去南沙太平島調查時,也同樣的也帶上這款屬於阿里山腳
下,由自家友人所製作的半熟茶。此種茶葉它應屬於烏龍茶系,但烘焙的時間又短了些,所以喝起來的口感,較像是帶點青澀的熟茶,由於味道及品質不算太差,雖只是用小茶包的方式零散的裝在塑膠袋裏,沒有瓷壺鍚罐的高雅包裝,但也是種可以拿出檯面的比較級茶品。

不知前一泡的福建茶被沖了幾次,但很快的被撤換下來,大家等著要喝台灣茶,5分鐘等待水滾的時間裏,大家仍舊聊天說笑著。水滾開倒入茶碗後,茶分子隨時間逐漸散開,由無色轉變成金黃色的熱茶,再由濾斗漏至瓷壺,分裝至茶杯,所有過程307似乎很小心的觀察,茶水的顏色變化,沖泡時間的精準拿捏。雖然等待幾分鐘的時間不太久,但隱約可感受到,在味覺尚未品嘗之前,茶蒸氣所飄散出的香氣,早已進入大夥的敏銳嗅覺之中。

雪龍船的飲用水是由海水所直接淡化來的,聽他們說,在不同海域沖泡出的茶,味道也跟著不一樣,上海出來那一段的水最難喝,赤道以後的水品質則越來越好。我沒能一路從大陸沿海喝過來,因此也無法得知,茶溶在不同水系間的優勝劣敗,但我嚐到了,用南極海冰所純化出的潔淨好水,福建及阿里山不同地域及茶種間的差別,以及二岸間最難得的友誼。

或許是前夜的極佳品茗在作怪,閉上雙眼才一會兒,便在子夜時分的清晨,天色便隱約的亮起(時間約1:30)。無所適從又清醒的我,掀開被子向外一蹬,拿著照像機跑到駕駛台,去拍攝海角邊緣一端的日出晨曦。畫面中我看見了雪龍的船首奮力的破著寒冰,她的右舷方位,朝霞正從極冷的海冰中,緩不濟急的地想跳脫出水面,而船尾則是一些剛被雪龍船所壓破,暫時得先往兩旁退出十幾米的碎冰,及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縱切線。

錯過了今天的早餐,幸好在中午前便醒過來,起床後查覺到船出現了離港後未曾有過的平靜,這怎麼了呢?船怎麼沒在動了呢?後來聽說是船在破冰時,運轉過了負荷,船正進行檢查及保養。午餐後回到寢室,整理清晨所拍攝的照片檔,一會兒,有位隊員跑進了寢室,說是在船尾拍到了海豹,還開了像機給我們看。小熊和我聽到有東西可看,立刻披起了雪地衣,一溜煙的往後甲板跑,只可惜我們到的時候海豹早已消失。張海生老師的學生跟我們說,方才海豹還跑到船板下方,離他不到十米,我往下一看也不知道是誰,用紅色塑膠繩綁了一塊肉,從船後的冰縫裏放至水面下要餵食海豹,張老師的學生把繩索拉起來看看,不料,繩子早被表面的海冰凍住,因此誰也不知道海豹到底有沒有把繩下的肉給吃了。

午後在回覆館內信箱的同時,收到了首封的家書,內心裏感動萬分,這種天天期待有封家書的心情,彷彿回到大學時代,那種滿心期待收到女友來信的心情是相同的。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從最為原始的書信、電報、電話、Call機,至近十幾年來,一直在不斷進步的E-mail及手機簡訊,人與人的連絡方式好像變的越來越容易,前兩天室友在等不到女友來信時才在嘆息著說,無法想像以前的人沒手機及E-mail怎麼過活。家書在網路通訊時代發達的今日,似乎變的不太可能會出現,我試想如果沒有這趟南極之行,極可能這輩子,也沒有辦法收到一封家書,怪不得古人會用“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句話來形容對親人思念的百般無奈及期待。

2009年11月4日 星期三

11/2_穿越過南緯55度的狂湧飆浪區

此次船上除了貨櫃一堆外,靠岸時從基督城機場飛上來的直昇機,在Lyttelton油氣碼頭所添加,貯放於天然氣筒的LPG,綁在船舷邊雜七雜八的科考用品、水泥車、小吊車這類基礎建設工具,大型五金、機械等貨物堆滿了船。

午夜我們穿越過南緯55度的狂湧飆浪區,高緯度的海況常被形容為40怒吼,50狂飆,60呼號,故夜半裏幾次夢見了,船因為左右搖擺角度過大,貨品堆疊的又太高,導致雪龍船重心不穩,產生了無法挽回的事故,寢室灌入了冰冷的海水,同仁們困在寢室裏,此時想藉由潛水逃出船外的我,遍尋不著水肺裝備。嗚~驚醒,幸好,只是南柯一夢,昨夜裏大風大浪所幻化出的這場惡夢,至今還記憶深刻。

匪夷所思的,早上醒來後難得的出了大太陽,海況也逐漸的好轉,聽說那個氣旋已經過去了。之後一堆人走出了甲板,難能可貴的接受那已好幾天不見的日光,這種寒帶氣候裏最為珍貴的天然能量。甲板上有人照像,有人嘻鬧,也有人靜靜的呆坐著,純~曬太陽。我問了問身後的人,現在室外的氣溫大約幾度,他回答7~8度吧(實際氣溫攝氐6度,後來由儀表的數據所測得),有陽光跟沒光線的陰影處,溫度感覺差很多呢。曬暖了身子後,我走到船右旋太陽沒能照到的地方,
不到1分鐘果真冷的受不了。一旁有人講說,船目前已經航行到南緯56度,明日便會完全駛離西風帶,若是你坐在這艄船上,你將會以雀躍、傷感或平靜的心來向西風帶道別呢?告訴我。

風浪趨於平順後,觀看窗外來了一對海鳥,巧妙的依附在海平面上方幾尺高度的波浪間,相互追逐,是接近冰山了嗎?還是鳥兒們昨夜裏為了躲避風暴而靠向了我們?絢爛的晨光,懸掛在海面上,這時的我把握住此刻美好的時光,不由自主的拿出了相機,拍了它幾張西風帶下的南大洋風情。

有經驗的老船員告訴我們,南緯60度西風帶以南,海面常會出現冰山,接近了浮冰區,就像是水面滿佈樹葉的水盆,水不容易潑灑出來的,因此當看見了冰山,就代表真正的脫離海浪的束縳了。生長於熱帶的海域,海水溫終年保持在攝氏20度以上,很難想像海面會出現一個隨波逐流的巨大冰山,像是電影鐵達尼號,去碰撞到的那個冷酷無情,含有巨大質量,而表面含蓄的僅露出1/10,沉穩內斂的白色水分子結晶體,它從何而來?該從何去?也許地球暖化,將使得這冰山的數量及規模日漸變少或變小,姑且不論其他種種暖化後對人類的影響或衝擊,此刻在搖晃艙房裏的我,直接聯想到的是那位老船員的語意,是否冰山群變少後,湧浪沒有了可削減的阻力,直接影響到乘船橫渡西風帶的過客?

午後,小陸看的多部電視劇演完了,跑上了床位休息去,我連忙的佔好了書桌,打開電腦好好準備整理一下今日的例行性文書工作。狹小桌面上的另一半,小熊正在專心打著攻防性質的電腦遊戲,姚姓吊車工程師在一旁幫腔的喊著,走走….,叫你走你就走啊,對對,幹幹,幹啊,他奶奶的,把對方給幹了,小熊似乎招架不住敵軍的攻勢,回了一句說,嘿,不是那麼好控制的,要不然交由你來幹,小姚又露出了冷笑回說:要我幹,那可不成啊。嘿,你快別管我,看啊快看,敵軍又來了,幹幹,你快幹了它啊,戰車來了,快….,快點築好碉堡,唉,看唄,沒聽我滴,這回你損失可大了哦。我在一旁裝鎮定,聽著這種好笑的腔調,其實內心裏,眼淚早已笑到噴出來了,小姚說話怎麼會那樣搞笑呢,若往後不開吊車的話,去當配音員算了。小熊是湖北人,小姚是安徽人,小陸是山西人,說話時各有各自的腔調。記得小時候,家裏隔壁的雜貨店便是外省人開的,常會有不同省份的伯伯在下象棋或閒聊,只不過長大後再回到村裏,那群老伯伯消失了,如今又一次同時聽到那麼多的外省口音,而且將和他們共渡幾個月的時光,想想這也是很難得的經驗。

晚餐時間人特別多,船上有三位澳洲藉的老外,用餐時圴坐在某一角落的固定位置裏,今晚好像老外們的位置被坐走了,於是便坐在入口的門邊,遍尋不著坐位的我,看到了老外那裏還有座位,於是便往那邊裏過去。之前聽聞這幾個老外好像是飛行員,為何會有這些老外飛行員呢?您若是還記得上一回,雪龍號返航上海基地時,所租用的韓國直昇機遭逢事故,掉落至長江口還出了人命,因此這一次雪龍號便不再租用以往公司的飛機。我問了問老外,他們表示三個人是同一家公司,坐在我對面的阿Ben最年輕,年僅22歲,右眉角上還別上了根眉環,看起來帥帥的,其他二位較年邁的人沒過問名字,但一看就可感覺出是經驗豐的飛行員。我看阿Ben奮力的用著筷子,挾不起碗裏的肉片,覺得有點不忍,想問他需不需要我幫他代尋刀叉,沒想到他們給我的回覆是,我們有,只是想學用筷子吃中國菜。澳洲佬很客氣,但似乎不太多話,以後有時間再找他們聊聊過去在極地飛行的趣事。

第二個11/1

早餐時間前就甦醒了過來,時差似乎逐漸地調整過來,挺起身子向下望,同寢室的室友小熊好像跑去甲板上吹涼風,小陸則依舊窩在溫暖的被子,大廚擺在二餐廳的早點一點也誘惑不了他。用餐前,外頭的天氣陰陰涼涼的,似乎還飄了點小雨,船離岸後一直沒出去甲板上透透氣的我,心血來潮地披了件外套,沒料到甲板上徹骨的寒風,頓時間把我擋在暢開大門的玄關裏頭。

中午時間進了二餐廳,看到了333這位廈門人,盛好飯菜後,就選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問了333他此次的工作為何?他表示是被公司指派到崑崙站,對岸於去年於南極內陸上所設的這個研究站高度有四千多米,我問他有沒有高山症,他回答說,在上船之前,他們己經去西藏測試過高原反應,通過測試的員工,才能被派駐到南極工作。333說他這次來參加的是渡夏梯隊,半年後便能回去,307同樣也是他們公司的,但他會在長城站越冬,因此最快要等1年半才能回去。聽到333所說的話後,很慶幸自己只在這兒待上一季,之後便可從澳洲搭飛機返回,因此,只要所有工作皆如期的進行及完成,應當可如原本計畫回到自已的家鄉過農曆新年。

為了增加船員們的互動以及士氣的提升,船上經常不定期的舉辦各種活動,最近一次的活動因受風浪影響,因此避免掉一些體能上的競賽。「猜冰山」是這一次活動的題目,要把何時雪龍船會遇見第一塊冰山的緯度給寫上,看了一下別人的答案46至65度皆有人填寫,不曾去過極地的我,怎可能答的對呢?胡亂的填了個數字,要真能給他猜中,就如同是聽見啞吧說瞎子看到鬼般,瞎說給矇對的。

中午休息時間過後,湧浪似乎變大了,因此二位室友都在休息,趁著書桌沒人用的時候,快點寫些工作報告(因為上午浪況較好時,桌子被小陸佔用著打CS)。小熊好像睡了二個多小時,醒來後在床上翻來滾去極不舒服,於是踢開被子轉起身、穿好衣服準備去駕駛台,說是在那兒比較不暈。抗浪性還算不錯的我,則仍舊在顛簸的船艙裏,將工作日誌處理好,順道將這幾天的word資料轉成txt檔,利於使用較經濟的價格寄回館內。

15:30電話響起,是網路工程師打了過來,說我的mail已開通,要我過去看一下資料。欣喜若狂的我,趕緊換了雙步鞋,飛奔到六層。經確認過資料無誤後,轉身便想回寢室,但一出辦公室門口,想到我的電腦還沒設定好outlook,無法收發mail,因此,想到小熊應當在七層駕駛室,嗯,去跟他說一下,借他的電腦發一下mail。

七層是駕駛室,也是全船最高,視野最佳樓層。進去前原本預期會有很多人在那,看浪花或除暈眩,不料,廣闊的隔間裏除了冷冰冰的導航器具,外加小熊及二名留守其上的值班人員外,空蕩蕩地。這麼一艄巨輪居然就這樣自己走著,輪前沒有人在操縱,看守人員也顯得懶洋洋,方圓幾十里內沒有任何船隻,應該是啟動了自動模式吧,車子要是能這樣子自己走該有多好,我心想著。小熊呆坐在擋風玻璃內的木板架子上,悠閒地聽著mp3,看起來很有精神,他說頂層玻璃邊這個位置真好,坐在這兒,好像是自已在開船,而且一點暈的感覺也沒有,身子都給醍醐灌頂了呢。的確,曾在高雄港裏從雪龍號的駕駛室裏望外看,視野的確很棒,如今又再一次的登上了此地,透過她的雙眼,觀看到她正與西風帶的猛浪搏鬥,多麼巨大的浪高阿,但沒一會兒便被給踩在腳下啦,這也是2萬噸以上巨輪才能展現出的氣魄。

向陸地表達船上的思念是需付費的,之前在還未登船前在陸地收發mail,是那麼的隨性且沒有壓力,如今按出信件前,還得顧慮信件的kb大小,真叫人有那麼點無法適應,不過花點小錢,便可使用衛星來收發mail,串起數千公里外海陸的兩端,真要感謝通訊科技所賜。

小熊可能在駕駛台蒐集了些氣象情報,餐桌前大夥兒閒話家常,他忽然說一句,明天會通過一個氣旋,大家瞪著他看,說到,您那壺不開提那壺,真是給大家掃了興。晚餐小熊他盛的飯菜量和平常差不多,但是好像因為湧浪變大的關係,好像只吃一點,他還問了我,這麼晃你還喝啤酒,不撐嗎你? 我笑了笑,看的出來他非常地想快點離開西風帶,這個老是搖搖晃晃阻礙他好好用餐的波浪區。

2009年11月3日 星期二

11/1_通過了國際換日線

清晨一點,輾轉難眠,不知道是時差,還是開始思念故鄉的親人。也許是喝了幾口茶,裡面的咖啡因在作祟,於是,穿好了衣服,準備到船底下的籃球場,發洩一下。
下了B1層的健身房,再下二層,繞過一些滿佈輪機管線的狹窄通道,裏面的一個小房即是雪龍球場,同層的船艙裏還有個三溫暖室及游泳池。船體越接近底層越是平穩,因此球場設在這,想想也有它幾分的道理。球場入口靜坐了一個人,戴著耳機閉著眼放聲地唱歌,全然沒查覺出我的到來,或許是思念愛人的漢子,透過歌曲沈澱如在水牢裏渡日的心情,他唱出的情歌透過密閉空間的環繞,產生出驚人HiFi高品質的共嗚,此音調或高亢或低沉,但總掩飾不了幾分思念的哀愁與無奈。

清晨,陽光再一次的從玻璃窗射了進來,外頭的海鳥變少了,初航時窗外全是海鳥,如今依稀地還是可以看到一兩隻。前些日子去南沙,快接近太平島時飛來一些海鳥,當時船上大廚告訴我,接近島嶼時海鳥便會出現,如今,看著窗外的鳥慢慢地變少,顯然離岸的距離遠了。

午餐完畢回房,打開電腦把幾個mail用筆給記了下來,準備拿給網路工程師開通郵件。步上船艙六層,沒見著工程師,在五層氣象預報室外,居然見著了袁領隊,他一眼便認出我是台灣來的,叫我進他房裏聊聊。他問我是不是在台灣見過呢?我笑笑地應了袁領隊說,在台灣開車接應您好幾天的就是我阿,小郭阿!他忽然記了起來,往後仰了個身子,開瓶可樂要我喝。聊了一會兒他才知道我是要上來開通mail的,因此走去辦公桌前,撥了電話給網路工程師,要他過來一下,果然是領導,一般的考查隊員只能指定三個對方收件者的mail,在徵求過袁領隊及工程師的同意後,我開通了6個郵件帳號。
上船前已聽到傳聞,在船上收發mail,都是依照kb大小來計價,若是上傳或接收一些高畫數的圖片,其代價必定要附出萬把元的鈔票,不過到了極地站後,便會有品質很好的網路可供免費使用,在那個時候再將一些圖片傳回館內。
午後,風浪轉好,同寢室的熊、陸二位室友都下了床,打開電腦玩起了game。不一回兒,小房間裡湧入了約5~6個考察隊員,一同注視著小螢幕,嘻嘻呵呵的笑著。突然室內因為空調太過於悶熱,熊同志不知去那裏借了一把鉗子,說是要把窗子給撬開,剎那間南緯47度的冷空氣灌了進來,寒氣逼得我趕緊去加件外套。窗戶的一個小縫,使海浪聲更為真實,配合著些微搖擺的船身,這是個難得平靜的午後時間,大夥兒在這比較不暈的時刻,儘量地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晚餐時,對面來了個同樣會講閩南話的廈門人,我問了他是廈門大學的嗎?我只是個廈門來的機械工程師,他開朗的回應著我。我告訴他307有個福建人,他說知道,並表明自己住在333,也問了問我住那間房。此次南極的考察分成好多隊,有大洋隊、中山隊、長城隊、昆崙隊、格羅夫隊、綜合隊、能力建設隊,當然基礎建設的專業工作者人數上不會比科研人員少。用餐的人群越來越多,李副領隊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邊吃邊聊些先前極地考察的趣事,我問他上次到台灣有沒有去海生館看看,他回答:當時館裏頭給他安排了演講,所以沒看到什麼好東西。下次還有機會到台灣海生館,再過去看一看,我們很歡迎您,我笑著說。
同桌裏有位姓姚、開吊車的小伙子,也是能力建設隊裏的工程師,瘦瘦高高地,聽說雪地車也開的不錯,有三次去南極的經驗。幾天前雪龍船停泊時,船上的隊員放假,開放到城裏走走,這位姚先生在鎮裏看到酒吧,衝動地就想進去,找個漂亮的美眉,好好的解放解放,熊、陸及其他位隊員,強拉著他說,不要做出這等喪權辱國的事來,最後應該是有制止住姚先生。今天又發生了一件姚先生的趣事,今晚發放的水果是奇異果(對岸稱作毛胡桃),有位仁兄用手撥開毛胡桃的果皮時,說這類水果最好對切成半,用湯匙挖最省事,又建議些其他簡易使用的食用方法,沒想到這位姚同志冷笑的說,幹麻的那麼費事,口功好不就得了嘛,我無言的看著他,心想姚同志您可真給他~牛。
晚間8時,船隻行經過國際換日線,船上廣播明天請將時間調整為11月1日,今年過了兩次11月1日,先前的時差已經把我搞得有些亂了,沒想到現在連日期也亂了,遠洋航程可真折磨人阿~

10/31_船要離港囉

睡夢中,船駛離了港,靜悄悄。

接近午夜時間時,室友們紛紛起來尿尿,問了問他們也不知道船昨夜幾時幾刻離港。猶記起昨夜矇矓地看過幾次錶,但船離港是在睡夢中,唯一可確定的是,船左右擺晃的角度,隨著離港的時間而增加。

胡站長在我去餐廳前走了進來,帶著一位屬下,拿了一個小禮品說是要當作紀念的,又胡亂問了我一些在船上的情況,暈不暈船等等問題。很顯然的,胡站長及其屬下是有那麼點抗浪性,因為我的二位室友在當下,都已經被船給搖暈了。

下了樓,第二層裡人還不少,幾天前吃飯的時間都給瑣事給延誤了,今天準點到位後,發現挾菜區前站了四個服務員,在每個菜盆前都有人幫您挾菜,有點像大型自助餐館。台灣來的同胞,來,多挾點給您(其中一位服務員對著我說),當下還真的嚇了一跳。盛完菜後隨便找個位置,獨自坐了下來。同桌一旁的三個人在討論湧浪,說是雪龍船這種大型船隻,比較不怕側浪,要是船前後左右一起搖動那就要命了,那位肯定是位經驗老道的船員。老船員又說,中午時間船正好要挺進南緯45度,記得以前修海洋學時,西風帶是位於緯度45至60度之間的,所以,目前的海況應當只是剛剛進入風暴圈的邊緣而已,湧浪只是給我們的一點小小震撼,未來船可能會出現更為劇烈的猛浪或狂濤。
他們三個人繼續聊著,忽一回兒,張老二對王小五說您那裏人,王小五回答:安徵人,張老二接著又問,安徵那啦?小五回答:銅城唄,只見張老二眼裏一亮,回答說是不是銅城的蕪湖,王小五說對,老家就在那,張老二回了一句,是丫,怪不得您有我老家的鄉音。小時候念過的詩是這麼寫道:
少小離家老大回 ,鄉音無改鬢毛催,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一個他鄉遇故知的情節就發生在我身旁。多麼難得有個同村莊的人出現船上,可以用母語聊聊老家鄉的事。剛上船時,一個考察隊員走過來我身旁,說他來自福建,問我會不會說閩南話,我用台語回了,他也應了我,雖沒有鄉音,倒是有那麼幾分的親切。最後一句記得是:我滴307,有閒愛來燒找。極為簡單的一句話,但深處遙遠的異地,這個聲音聽起來是多麼地溫馨。

午餐結束,連同我一起從基督城上船的12位考查隊員,被通知去領隊服。下了地下室拎了一包沉重的紅色手提帶,顛簸地走了好幾個樓層回房。原本可供運送物品的電梯,因船身搖晃的程度過大,已停止使用。碩大的麻布袋子,它的大小,像極了是潛水用的裝備提袋,裏面裝的是比先前去南沙或外島進行潛水工作調查,更加艱辛及沉重的一項任務。紅袋子外的清單表上寫著。郭富雯同志 您參加 對岸 第26次南極度夏考察,為您配置如下的服裝及裝備:

單防風上衣
單防風褲
抓絨上衣
抓絨褲
速乾上衣
墨鏡
單帽
棉帽
面罩
圍巾
工作手套
棉手套
工作皮鞋
防水鞋
棉襪
護膚套裝
服裝包

多麼貼心的裝備,若是自己準備,恐怕會有所疏漏,畢竟人家前前後後已經去過25次,何其榮幸第26次考察可以一起參與,而且此次還可以去到二個極地站。

午覺醒來,風浪似乎變小了一些。但是室友們,唉,瞪直著水牛般的雙眼,注視著天花板,但就是爬不起來。熊同志用他那雙超時睡眠後的眼珠子,無奈地對著我說,在船上能不暈船是很舒服的。
不久,房裏進來了位武漢大學,專精於衛星定位研究的王老師,跟我們閒聊了一下天候狀況。他之所以會進來,是因為我另一位室友,陸同志是他教導的學生,可以從極地辦公室的網頁中,觀看到雪龍船位的位置及方向,其實就是他們實驗室所搞出來的。王老師說航線前端的氣旋剛離開,今明兩天湧浪狀況會好轉一些。果真,晚餐時間,在第二餐廳裏出現了前所未見過的人潮,當然,其中包括了我那二位室友。

10/30_船上的第一夜

第一次在雪龍船裏過夜,記得與她初次的見面地點,是位在台灣的高雄港,而今在此與她渡過我們起航前的第一夜。

雖然早晨設了鬧鈴,但由於前二天實在太累,不去管肚子了,按熄了鬧鈴,繼續窩在棉被裏。早餐時間結束前幾分鐘,終於趕上了,但還是有睡意,這頓飯只能用在睡眼惺忪中結束來形容。離開餐廳前,才發覺這個地方來過,是之前雪龍船離台前一天,宴請我方晚宴的同一個位置。原來是這裏哦,吃了那麼多,現在才發現,自己笑笑的說著。

回房室友告訴我,等一會兒中山站的胡站長會過來找我。不久電話響起,以為是胡站長,結果是碼頭工人打電話上來,說是台灣寄來的貨到了。我一直在等待這批貨,因為船倉的空間很小,不儘早把貨堆疊起來綁好,幾天後船行經西風帶可不是鬧著玩的。
穿了大衣跑下船去看貨,結果走著走著到了船舷邊,才發現自己只穿了個拖鞋,船外頭可正飄著雨呢。上樓換了鞋,正巧遇見了胡站長,他說當地lyttelton的市長10:30分會到船上,袁領隊要我參加去。幾句寒暄後,準備下船搬貨去,這時再仔細看看窗外發現雨居然停了。
擱置在碼頭的貨品,雖然只是紙箱包裝,但上頭不知何時貼心地用塑膠紙包裹住,雖有些受潮,但是很慶幸都還可以搬動。四個大箱子搬上來後,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將物品分類,找些小箱子裝填,才順利地把貨品整理至窄小的貨物櫃。
時間接近10:30,市長馬上會過來雪龍船。其實早就預期到今天會很忙,偏偏多又出了一個行程。三四天來的工作日誌都還沒上網繳交,另外我先前規劃的要去參觀的南極博物館也還沒去,是否這兩個重要的工作均能在半天內完成呢?我存疑著。
市長會議在預定的時間開始,由袁領隊主持,還好沒delay我心裏想著。其實市長來的時間很妙,選擇在接近午餐的時間,他是不是知道,船上有好喝的南極啤酒,這便不得而知了。為什麼我說10:30是吃飯時間呢,其實我上了船之後,計時器裏便產生出了三個時間,一個是雪龍船的時間10:30,一個是台灣時間7:30,最後是當地的時間11:30。會議進行約半個小時結束,主要是雙方介紹各自的智囊群,二國於南極所進行的各項建設,規模及人力佈署等,最後提及二國先前的友好關係等等。會議於紐西蘭當地時間12點結束,沒有拖延到我的時間,也很高興沒有餐會,不然我剩餘去辦正經事的時間會更少。現在倒是很想知道,市長大人他們一行人有沒有嘗到南極啤酒呢?
上樓進房準備點東西,正巧老婆大人打電話過來,問候了老媽及小孩的狀況後,順便向她要秋謹的電話,因為手機使用紐西蘭當地的Sim卡,裏頭通訊錄的資料給全刪掉啦。電訪完畢後,又開始整理起東西,免稅機場買的一條煙及館內領取的幾頂帽子,是我準備拿到船代公司的小禮物,到那裏時可順便收發一下mail,這一次是最後於基督城使用網路了,因為離開碼頭時,有聽說明日清晨3點,船便要駛離港口了。
進船代公司走到Anna的位置前,將禮物交由她轉送給大家。香煙給男人,帽子給你們,我這麼說(他們辦公室的人員由三個大陸女及四~五個澳洲男組成,二組人分二個區域分開坐著,Anna好像是女子組的頭頭,她也負責主要對外的連絡事務)。跟Anna聊幾句後我便匆匆地去發mail,後頭則傳來女子組們,在討論三種款式的帽子,可搭配的衣服及通風性等等問題,女人組們好像不喜歡Made in China的東西,不知道我們家產的東西是出自於哪。女人的話題從帽子談到了保溫鍋,我也不太清楚這二種產品他們是如何搞起關連的。
用XP英文版,發繁體中文mail,酷吧。想學的話回去我再教您。(ps 有女子組們有專用的簡體中文輸入法,但我真的不會用)
女子組的話題延燒了有十幾分鐘,就以那個帽子為議題中心,往廚具等周邊商品漸漸擴散。終於我搞定了所有軟體通訊的事務,也將我置留於電腦的中打輸入法移除。臨走前Anna客氣的拿了她的名片給我,我也表示有空時歡迎他們到台灣的海生館來看看。(ps 若人家真的來買帽子,在此請求福利社支援)
第一項任務完成後,搭著當地最便宜2.1元/趟 的red bus趕到市中心,準備轉車至極地博物館去。上車後看看老婆發給我的通訊錄,撥個電話給秋謹吧,問一問巨蛋展的珊瑚準備情況,順便關心一下防颱工作是否有做準備,奇怪沒人接,算了。天氣很好,陽光普照綠草,慶幸沒有再遇到下雨。到了市中心候車時,拿起了相機隨手的照了幾張基督城的街景。接泊上至極地博物館的公車後,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了,雖然已經快接近下午四時,但我知道當地的公司至少都會營業至五點鐘。
極地博物館是我參觀過的第三個外國博物館,前二個分別為日本沖繩及對岸的海洋館(人事室規定依照兩岸關係條例,海峽另一邊稱為對岸)。館區不太大,室內部份還沒有半個台灣水域館大,倒是收費很專業,48塊紐幣。心想往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皮夾子打開抽出了錢,心在淌血。
個人觀感,對於此次博物館的行程,比起坐上韓國周先生40元,算是相當划算了。不過博物館裏頭有些什麼東西呢? 你不妨親自來一趟,或者等我回去再看看照片。
二件事都辦完了,回到了港口發現,雪龍船開到加油碼頭了,直昇飛機也飛過來固定好了,想必今日午夜船是會開走的。
因接油管的關係,報告打完時,居然聽到有消夜可吃。從三層住一層樓走,感覺氣溫超冷。低溫超出我的預期,風又一直灌進船艙,想必再幾個小時船一出碼頭,大浪對我們是不會留情的。

10/29_準備上船

旅館的morning call設定在7:30。下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Notebook,確定雪龍船的位置。奇怪,船仍然在定點,是定位系統關閉,還是船仍舊定錨的疑惑困擾著我。

梳洗後出了房門,雨還是不停的下,早上外頭的氣溫似乎比昨夜還冷,大雨夾帶著低溫,趕緊回房多添了一件外套。不經意的拿起出了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手機裏的螢幕顯示的室內的溫度為攝氐17度。昨夜強風大雨是雪龍船無法進港的原因吧?心裏瞎猜著。

享受了一個人獨自在大洋洲餐桌前的第一頓早餐後,雨似乎小了一點。基督城City Center的街景井然有序,景色相當優美,但那麼異常低的氣溫及毛毛細雨,相信誰也無法用心去欣賞它。

Check out後服務人員向我索取一筆錢,是昨天夜裏上網的費用。(16元紐幣) 服務人員對我說,爽快的拿出20元的鈔票給他,附完錢後才驚覺,不過是上個網看了雪龍船的位置,加上回覆了幾封mail,這居然要價300多塊台幣。

約了昨日送我過來的計程車於前往lyttelton港口繼續候船。韓國先生非常客氣的向我問好,我問他常不常回韓國,他回答賺的錢不太夠,小孩在這讀書的費用相當高,沒有多出的錢供家人一起回國。是呀,在台灣開計程車為業,以全球現今的景氣,應該也賺不了多少錢吧?不要說出國了,就算連一年一次的國旅費用也付不出來吧,更何況國外呢。周先生開的車在雨中非常沉穩,但上車後才發現汽車裏的暖氣開的有點暖,但實際上是我穿的太多了,外套內還有件背心,頭上也頂了個毛線帽,還沒到南極的我已經包的像肉包了。但事實上外頭真的是冷到不行,周先生指了山頭的白雪告訴了我,昨夜裡山上下了場大雪。(之後我才聽人家說這個季節,下了場這麼大的雪真的有些異常,難怪周先生要特別指出)。

不一會兒功夫便再次的回到了lyttelton的船代公司,拎了行李便想下車,周先生連忙的叫了住我,臉上表情仍舊很客氣的對我說,Mr. Kuo Forty Five dollars.
我心裡連忙的換算了一下,不到20分鐘的車程,代價居然要1千多塊台幣。在紐西蘭一個月到底要賺多少錢,才足夠平衡開銷,這個經濟上的概念性的問題再度在出現在心裡。

進公司後我便親切的向Miss Chen,以及船代公司的員工問好。啓動了向他們暫借的電腦,立即飛奔連上了極地辦的網站。但船還是維持在昨夜裏的位置,一動也沒動。公司裡頭的員工看了我,笑笑地說你的母船還在外頭呢。

Lyttelton是一個以船運為主的商業港,主要為運補貨品至南極大陸,雖然港口不大,但港區內有運輸用鐵路可供貨物接駁用,岸上也有天然氣儲槽碼頭,成堆的木料堆砌在岸邊,不知道曾有過多少貨物離開此地,也無法推估它們即將前往的是南極陸塊的那一角。但可以確定的是,來自北半球的我,二天內便將啓航,離開此地,或許,那些貨物,木料及天然氣會將永佇或消失於南極,但是我相信我還是會再次回到我親人及朋友的身旁。

午餐過後船代公司人員告訴了我說船已起錨,我看了看電腦,果真沒錯,船跡位置已經移了一點距離。雖然雨暫時停歇了,我還是借了把傘跑去碼頭拍照,順便做例行性的迎船。雪龍號在二台迎水船的帶領下緩緩的進入了港區。

下午不知道為什麼天氣突然變好,出了個大太陽,我也順利得將我部份的行李拿進了船艙。

在某不知名隊員的帶領下,找到了房間,但我那些貨物及個人物品,居然都太大件,找不著空間可存放,沒辦法了,只好拆了紙箱找空間硬塞。雪龍船此次前往南極是一船三站的首次創舉。由於人多,貨多,空間上相對的狹小,但就運輸成本而論,三個極地研究若可完成由一船進行同時間的運補作業,相信會節省許多的時間及金錢。

雪龍船停在台灣高雄港時,有二次在船上的用餐經驗,但此次是以南極考察隊員的身份前來用膳。若時光倒流,回到今年四月雪龍號來訪高雄時的我,用腳趾頭想去推斷,也無法得知會有今日如此真實的景像。

進入餐廰時,一眼便瞥見了當時在同樣位置所存放的南極冰釀啤酒。記得上回船員告訴我,在雪龍船上你愛喝多少有多少,如今得到了當下50%的合理性懷疑的正面性肯定答案。或許,你已遺忘了這種以南極水去精釀啤酒的滋味,或者,你根本未曾嘗過,也無法購得,但那種毫無苦澀的口感,真的有別於其他種啤酒,開瓶後,陣陣香味隨同二氧化碳一起散開來。撲鼻而來的是全球最冷,也最古老的南極冰水,與烈日下麥田工人所採的成熟的大麥,由二種極端物質相互結合所共同幻化出的清香。她,也許是我這一趟旅程中,可暫時放鬆我思念親人離愁的慰藉。或許正因為出自於南極冰所精萃的她,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難怪,好多人都要我回程台灣時,在包包裏偷藏一點,幫他們偷渡一些過去。

10/28 紐西蘭

在空中渡過了黑夜, 時差4個小時,機上本可暫做休息,
不料,後座小孩的哭聲,吵的難以入眠。

座位前的螢幕中可觀看飛機的即時位置,原本只是聽聞過地名,
一一踏實的在飛機下經過。

當地時間下午二點多下了飛機,繼續扛起隨身背包,至取貨迴轉廳等候行李,機場安檢人員帶著偵防犬,進行例行性的安全性檢查,可能是看到我的行李中有漁具用品,還特別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我最大件的行李箱。

步出機場後,帶著估計超過35公斤的沉重行裏,快速地趕到公車站,雖然有著5小時的時差,加上昨夜裏不能安眠,不斷的打著哈欠,但看到一大片的藍天,心情也跟著開朗了起來。

上公車後不久,車子經過當地非常著名的極地博物館,這是我預計要參觀的景點之一,當天雖然不是假日,但博物館外還是有不少的人潮,擱置行李後會再回來的,心裏想著。

車子行駛在如公園般,整齊劃一的市郊外圍,這就是印象裏紐西蘭國度裏會出現的美麗畫面,只是沿路上等候的捲毛綿羊一直沒出現。時間應該是當地的放學時間,有不少的小學上了公車又下車,也看見了當地有許多學生,直接以滑板車當成交通工具。這是在台灣不可能出現的事,相信我們沒有任何的家長,會讓自己的孩子用滑板車當成往返學校的交通工具。

到了市中心看到了熟悉的速食餐飲店,因為時間要趕在當地的下班時間,去到港口看看那裏的船代公司,是否可以供我暫時寄放行李,所以時間一刻也不能浪費,更不用說買東西吃了。很幸運的接上了往Lyttelton的公車,並且在4點半左右到達。之前在google地圖上所做的功課,知道船代公司是位於港口的Oxford st.,但是地圖是平面的,Oxford這條街道難以想像,其實是從半山腰以落差極大的坡度斜向伸展至海港。25號,沒錯那家公司位於半山腰的下邊,不是太難找,我在遇見了Anna Chen後,她向我表示船班delay了,而我並不太驚訝的表情令她感到意外,因為她不知道我能從網路上隨時得知道雪龍船的位置。

Anna的公司安排我住進鎮裏頭的一個小旅館裏,來接我的是一位亞洲人,我以為他是中國人,開口問了他,沒料到他是韓國人,笑容可掬的態度,加上車內的暖氣很令人窩心。旅館不算大,內部似乎沒有暖氣設備,隨著天色變晚,天氣也涼了起來,外頭下著小雨,日夜溫差不可思議的大,待雨勢稍停,飛快的跑去買點東西吃,回來連上網路看看船隻的動向,順道收發個mail。洗完澡後立即跑向床,蓋上溫暖的羊毛被好好的睡個好覺。

10/27_啟程

10/27下午三點離開了台灣,飛行了一個多小時後便抵達香港。
等待轉機的時間裏,打開了notebook,嗯,還不錯,和台灣機場相似,都有免費的無線網路可以用。
使用網路的簡訊功能給台灣的家人, 留下了離開亞洲前的幾句簡單問候。

晚間七點的飛機轉往澳洲的雪梨(Sydney), 預計9個小時會飛抵。
一個多月前同樣是從香港轉機前往北京,參加此次前進南極考察的行前會議,現在卻是在此候機,緩緩地往南極前進。

沒錯,這是一架即將飛離亞洲國家的班機,雖然登機口前的電子看板寫著前往(Sydney), 但是眼裏還是在打量著等會和我一同登機的人。

由候機室的不同人種可比較出,金髮的外國人佔了多數,還有不少操著流利英語的黃種人,以及少部份身著一身素白的中東回教人士,及奇裝異服的印度人。不知其中是否有著和我相似,即將以船為家的異國人士嗎?

香港晚間六點的候機室前,投射飛機跑道的電桿燈幾乎全部亮起,巨大的玻璃窗似乎像是,得暫時離開海生館三個月所落下的布幕。在玻璃幕外緩慢移動的飛機,像極了是在向我告別的觀眾。
七點不到,夜全黑了。在夾帶著些許前進南極前的興奮,以及,得暫時先行離開家人的一股低壓情緒下,恍神地將機票遞給了空服人員,告別了首次離開的亞洲。